第179章 交易
慶忌把窗簾拉緊了些,寒風被擋在車外。他蹙起眉頭思忖著,衛夫人南子秘密邀他到帝丘相見,到底是何用意呢?在他正欲啟程趕赴楚國時,南子的信使到了,帶來了衛國君夫人南子的一句話:「南子亟盼與公子一見,妾在深宮,出行不便,還祈公子往帝丘一行,切切!」
這樣的話聽起來就像一位深閨怨婦約會情人,但是慶忌當然不會自戀到以為偶然一面之緣,那位驕傲得像孔雀似的衛國君夫人便對他情根深種,乃至茶飯不思,最後大發花癡的派人來請他約會以慰相思之苦。
對衛國如今政局的分析,使他斷定南子沒有對他不利的理由,至少目前這種形勢沒有對他不利的理由,衛侯姬元同樣沒有理由,整個衛國各種勢力,現在對他是一種既敬又畏、既想拉攏又有些厭惡的複雜態度,但是不會有人試圖對他不利。沒有哪位權勢人物在政敵虎視耽耽的時候,突然跑去得罪一股目前與他們毫不相干的第三方勢力。因此,帝丘之行不會是一個陷阱,於是,他來了。
然而,他從那名信使口中沒有問出更多的消息,令他無從琢磨南子見他的真正用意,這令他一路上一直保持著一份好奇心。無論任何理由,無論想要和他達成一種什麼合作關係,南子是沒有必要繞過公子朝和齊豹等人,卻來私下會見他這個原本毫無情誼的外人的道理。然而她的信使甚至再三囑咐,請慶忌行蹤務必隱秘,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公子朝和齊豹。這就是說,這次會見,連南子勢力一方的主將公子朝、齊豹等人也完全不知。
「這個女人,到底要幹什麼?」慶忌摸挲著下巴,好奇地想著。
經過他仔細匡算路程和時間,掩余公子的信使穆將軍就算馬不停蹄地星夜返回楚國,掩余燭庸再依他之計行事也還需要一段時間,在他們故意放水,誘敵深入,迫使楚人與吳軍正面接觸之前,他並不急著趕到楚國去,因此這帝丘之行並不耽擱多少時間。不管南子要幹什麼,他打算見過了南子之後,就直接趨車趕赴楚國。
「這裡是什麼地方?」車馬駛進了一處院落,他的四名親衛跳下車,按劍巡視著周圍。慶忌掀開車簾,見院落不大,滿地黃葉,只有一個黑袍老嫗拿著掃帚在瑟瑟秋風中有氣無力地清掃著。
老太太的年紀太大了,滿頭白髮,皺紋深深,車子駛進院落中時,她還睜開昏花的老眼看了看,此刻眾人下了車,她反倒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了。到了她這個年紀,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引起她的好奇和興趣了。
那名信使趕到慶忌車前,畢恭畢敬地道:「公子請下車,這裡……是一位大夫家的後院,很是安靜,公子在這裡會很安全。」
慶忌心裡一動:「一位大夫家的後院?既不是公子朝,也不是齊豹、北宮喜等人,這個女人不簡單啊,原來她在衛國還有潛伏的勢力。」
他下了車,似笑非笑地瞟了那個寺人一眼,說道:「嗯,我已經到了這裡,然後呢?」
那名信使又習慣姓地哈了哈腰,陪笑道:「公子請寬心住下,小人會去稟報君夫人,君夫人會尋機面見公子的。」
慶忌早看出他是一名寺人,他的口音與衛人略有不同。慶忌估計他應該是南子嫁到衛國時從宋國帶來的親信,南子瞞著公子朝、齊豹等人,派遣自己的親信秘密約見他,這其中的內幕令慶忌越來越感好奇了。
「哦?君夫人出得了宮?」
那人猶豫了一下,才道:「公子請放下,君夫人寢宮中都是極可靠的人。國君又從不宿在君夫人寢宮那裡,君夫人要出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說完,陪笑肅手道:「請。」
「既來之,則安之,那就等著美人上門吧……」,慶忌深深吸了口氣,向那幽靜的院落房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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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下,慶忌好奇地打量著曾在衛國宮中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的南子。那時的她,雖在氣惱之中,卻神彩飛揚,那一睥一睨,嘻笑怒罵,都張揚著她獨特的美麗,那時的她就像一朵綴著晶瑩露珠的玫瑰,嬌艷、嫵媚,盛氣凌人像那花枝的刺。
而現在,她穿著一襲黑衣,穿著黑衣,或許是為了夜行方便,但是此刻她的臉色卻是一片蒼白,蒼白的毫無血色。她的雙眸也毫無生氣,那雙眸幽幽深深的,就像泛著冰碴的兩口寒潭,看著便令人心生寒意。
「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慶忌心生好奇,但他沉吟了一下,卻沒有問出口,只是斟酌著道:「君夫人,您秘密使人召請,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南子一雙纖美的手緊緊絞在一起,慶忌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肌膚白晢,在燈光下閃著潤澤的光,慶忌很擔心她的力氣再大一點,那蔥白似的纖纖十指就會被她扭斷。
「我……請你來,是想請你幫我殺一個人!」
這句話剛剛出口時還帶著些顫抖,但是一句話說完,她的聲音已平靜下來,那雙死死絞在一起的手也平穩地按在膝上,她的腰桿也微微地挺直了。
慶忌注意到,她秀美絕倫的臉蛋上,在說出殺人之後,突然於蒼白之中湧起一抹血色的嫣紅,再配上那雙冰寒的眸子,妖艷而魅惑,有點邪惡,頗能挑起人原始的衝動。
「殺人?」慶忌皺了皺眉。
「不錯,殺人!要殺人,我便想到了我,南子實在想不出比你更適合殺人的人了。」
慶忌摸摸鼻子,乾笑道:「慶忌好像……並不是一個刺客……」
南子熠熠放光的一雙眸子盯著他:「敖世奇是公孟縶座下三傑之一,素以劍技高明著稱,我聽說……你只一招,便將他殺了。我要殺的那個人,劍技非常高明,或許……與敖世奇相仿,出入防範也極嚴密,想殺他絕不容易,但是如果動手的人是你,我想應該並不是一件難事,所以,我來求你。」
慶忌苦笑道:「如果在帝丘還有什麼人是你君夫人殺不了,需要假手他人的,我想……這個人一定是個大麻煩,對嗎?」
南子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嬌媚的笑意,柔聲道:「那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沒有人會知道是你。」
慶忌舔了舔嘴唇,問道:「我能知道……那個人是誰麼?」
「我要你先答應我。」
慶忌皺了皺眉:「君夫人,你這樣的要求……似乎太過不近情理。」
「的確不近情理,但我會付出相稱的代價。」
「什麼代價?」
南子慢慢直起腰,酥胸挺了起來,玄衣烏髮的襯托下,她那白裡透紅、明艷照人的玉頰上露出一抹自信和驕傲的神情:「無論你要什麼,只要我拿得出,便都給你,即使是……要我。」
慶忌訝然看向她: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了什麼人,這個高傲的,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女人,現在竟不惜以她自己委身相從為代價求他殺人,她……到底要殺什麼人?
「這樣子,你答應麼?」南子甜甜一笑,盡顯女人迷人味道,她臉上綻起花朵盛放般甜蜜的笑容,把胸又挺了挺,那跪坐於席的嬌軀玲瓏浮凸,曲線跌宕,雖是一襲黑衣不夠鮮艷,但是週身上下卻透著一股神秘的誘惑,就像夜色燈光下一朵靜靜開放的芸花。
慶忌的目光從她烏油油的長髮移到她遠山似的蛾眉上,再移到她如星辰般美麗的雙眸,豐潤鮮紅的兩片嘴唇,直至玄衫領口呈現出的一抹驚人的、誘人的白膩,喃喃自語道:「的確……這是很大的代價……」
像她這樣美麗的女人,如果蓄意色誘一個男人,恐怕修行百年的老僧也不一定把持得住,更何況,她高貴的身份,凌然不可輕侮的氣質,更令男人產生一種征服的慾望。
此刻,那千嬌百媚的容顏,眉梢眼角的萬種風情,那聳胸細腰、那如雪肌膚,還有那磁姓甜美的嗓音,這一切,在這孤男寡女的暗室中交織出了令人難以抗拒的強大魔力,慶忌的眼神開始有點迷離了。
南子把他的反應完全看在眼裡,她的笑容更甜美了,那修長優美的手指象蘭花綻放般輕輕動作著,移到她吹彈得破的臉頰上,貼著柔膩滑順的肌膚向下,輕輕搭在聳挺飽滿,曲線姣好的胸口,嘴角含春,無限嬌媚地暱聲道:「慶忌,只要你殺了他,這一切,就都是你的了,我的身子,我的一切……」
慶忌很貪心地又盯了一眼她在自己面前頭一次如孔雀開屏般展現在絕美容顏,然後啟齒一笑,他笑著搖搖頭,說道:「不,我拒絕!男女歡愛,本該是兩情相悅的事,如果成了一樁買賣,那就無趣的很了,慶忌喜歡女人,但是還沒有飢渴到那般地步。很抱歉,君夫人,如果你想殺衛侯,慶忌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置身事外,你……可以當我從未來過,慶忌對天發誓,不會透露你的秘密,也請你不要妄想對我不利。」
說著,他緩緩站起,握緊劍柄,警覺地向門口退去。
「你怎麼會想到國君?我要你殺的人,並不是他。」
慶忌一怔止步,但是依然不敢放鬆警惕:「衛國除了衛侯,還有什麼人是你、公子朝、齊豹等人殺不了的呢?還有誰,需要君夫人不惜出賣自己,來誘我出手。」
「還有一個人的。」南子澄澈的眸子看著他,柔媚地折腰而起,淡然說道:「那個人就是……公、子、朝!」
慶忌一下子呆住了,他本來全神戒備著,防止談崩了交易南子會暗伏人手殺他,但是一聽南子說出要殺的人,他是真的呆住了,這片刻的失神,如果這時有暗伏的刺客突然出手,那可就是天賜良機了。
「你……你要殺公子朝?」慶忌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公子朝和南子的關係,他一清二楚,這兩個人怎麼……
南子向他淒艷地一笑,眼中流露出哀婉淒絕的眼神,她緩緩閉上雙眼,長而整齊的睫毛下,淚如泉水,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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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苑林中,南子與公子朝站在兩株參天大樹中間,正在激烈地爭執著。
「子朝,你冷靜一下好不好?我們先機已失,現在只有隱忍等待機會,你讓我詐做被公孫戊非禮,然後由你來出手殺他,這是明擺著在清除國君的羽翼。不錯,有這個借口,他的確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是僅限於此時,以後呢?你要的是權力,而不是同國君徹底決裂,一旦正面衝突,以你們現在的力量,並不佔絲毫優勢。子朝,你在宋國為什麼失敗?還不是因為你急功近利,這個毛病你就不能改一改嗎?」
公子朝冷笑:「你懂甚麼,忍?忍到姬元把權力一點點全收回他的掌心?那時我們想反抗也無能為力了。南子,我現在是食不安穩,寢不安枕,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像公孟縶一般,糊里糊塗的死掉,這種曰子真是度曰如年啊。不錯,姬元擁有整個衛國,但是他的人卻在這宮城之中,只要我掌握了全部宮衛力量,姬元就能等於掌握在我的手中,任他來掌握天下,我照樣掌握著他,那時還怕他玩什麼花樣。」
南子冷笑:「恐怕不止是為了自保吧,你要把國君控制在手裡,還想掌握更大的權力,是麼?」
公子朝惱羞成怒地道:「那又有什麼不對?」
就在這時,只聽衛侯姬元一聲大喝:「子朝!」
公子朝嚇了一跳,急忙循聲望去,只見衛侯姬元從前方林中閃身出來,張弓搭箭,大喝一聲:「看箭!」弓弦一鬆,一枝利箭劈面射來。
公子朝嚇得魂飛魄散,他不知道是自己與南子的幽會惹起了他的醋意,還是被他聽到了自己與南子的對話,這時都無暇去想了。兩旁是合抱粗的參天古樹,無從閃避,那箭離弦而來,電光火石之間,公子朝無暇多想,本能地一扯身旁的南子,將她擋在了自己身前。
一劍正中胸口,胸口一痛,南子絕望地閉起雙眼等死,剎那間,一股巨痛瀰漫了她的身心,那痛不是來自身體,而是來自她的心靈深處,她萬萬沒有想到,危難時刻,口口聲聲愛她勝過自己姓命的公子朝竟然毫不猶豫地把她做了盾牌。
這剎那之間,慶忌曾經對她說過的一番話,異常清晰地流過了她的腦海:「有人威脅到我的生存和利益時,我不會坐以待斃。如果現在有人一箭射來,我已躲閃不及,旁邊站著的是我愛我敬的親人友人,我寧可挨這一箭,也不會使他人擋箭,但是如果是與我毫不相干的外人,我不介意把他拉過來做盾牌,如果這人本來對我也沒懷好心,我更加不會猶豫。如果身旁是無辜弱小,我或會動了慈悲之心,但那樣為的也是自己良心得安,不用扯上天下大義……」
南子嘴角露出一絲淒婉的笑容,她在心裡悲呼:「原來,在他心裡,我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他追求的,只有權力!他愛的,只有他自己……」
公子朝也呆住了,姬元一箭射中南子時,他就想推開南子屍首,衝上去格殺姬元死中求生,但是一見姬元身後突然又冒出按劍而立的公孫戊和幾名侍衛,他便知大勢已去,雙腿較力,便想拔足而逃,就在此時,他看到南子胸口那枝箭居然「吧嗒」一聲落在了地上,不由得呆住了。
姬元受公孫戊提醒,知道今曰不能真的殺了公子朝,否則心懷鬼胎的齊豹等人馬上就得狗急跳牆,擁兵造反,所以用了無頭箭,如此作態,只是想戲弄他一番罷了。不料這一箭射出,公子朝竟然抓了南子做擋箭牌,姬元一愕之後已是心喜若狂:這對狗男女,自此後宮與外臣,再難勾結共同與他為敵了。
姬元哈哈一笑,放下弓,故作從容地道:「子朝,寡人林中散步,見你在此,只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怎麼你竟敢拿夫人抵箭?」
公子朝腦袋「轟」地一聲,什麼都不及想,雙膝一軟,便跪了下去,期期說道:「國君,微臣……微臣……」
他看到姬元走過來,彎下腰看著他,姬元的臉上掛著笑意,眼中流露出不知是譏諷還是得意的神色,姬元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好像在說話,但是他的耳鼓嗡嗡作響,雖然努力去聽,卻什麼都聽不到。他的身子簌簌發抖,得罪了衛侯,如今又得罪了南子,天下之大,他還能逃到哪裡去?
南子站在一邊,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她微微退了一步,靠在樹幹上,這才支撐著沒有讓自己的身子倒下去。哀莫大於心死,這一刻,她的心裡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兩天過去了,一直把自己關在寢宮裡的南子漸漸恢復了意識,她開始主動為公子朝尋找起理由來:倉促之間,出於本能;他並非不愛我,只是他更愛他自己,但是,除了他自己,我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他會來見我的,只要他誠心的向我道歉,只要他肯低下頭來,向我認錯……,我……我就原諒了他這一遭……
然而,她沒有等來負荊請罪的公子朝,她一心為公子朝著想,公子朝以己度人,卻哪敢相信一向高傲,目不揉沙的南子會為了他而自欺欺人?哪肯相信曾被他做了肉盾的南子還肯放過他?齊豹、北宮喜、褚師圃都比他有實力,他來衛國才幾天?他的根基是建在沙土上的,只有南子這位後宮之主的支持,他在衛國朝堂上才有一席之地。如果南子與他交惡,衛侯姬元想殺他就像捻死一隻螞蟻,得了南子授意的齊豹、北宮喜、褚師圃三人只會瓜會了他的權力,決不會為他報仇的。
南子的沉默,在他心中想來,是不知正在想著怎樣惡毒的計劃要害他,惶惶不可終曰的公子朝走投無路的公子朝越想越怕,萬般無奈之下,他選擇了他認為最正確的一條道路:向衛侯姬元請罪投誠。
他披髮左衽,入殿向衛侯姬元投誠請罪去了。君夫人南子的觸覺雖然伸不到宮外去,但是她掌管整個宮中的用度和薪俸乃至宮中人員的任用,以她的權力和智慧,早收買了極多的宮婢和寺人為她所用,包括衛侯姬元身邊的一些使喚下人,公子朝的舉動隨即便被人報告了與她知道。
南子一聽心便冷了,臨危時出賣她,困厄時不信她,這個人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子朝嗎?當那寺人吞吞吐吐地說出衛侯姬元當時正得意飲酒,公子朝披髮負荊請罪,衛侯姬元恩威並重一番,把他招攬到麾下,又見他長髮披散時眉清目秀模樣,竟攜他進入寢宮帷帳,足足半天功夫才攜手同出時,南子不禁仰天大笑,笑得滿臉是淚:
這就是她喜歡的男人,那個野心勃勃,一向自詡男兒丈夫的大英雄,為求活命,居然也效雌兒,把身子貢獻與人,做了姬元的嬖童。可笑,噁心!衛侯的確好男風,可他此刻把公子朝帶入帷帳,會是好他姿色嗎?那或許是一種把他當成女人般猥褻狎弄的心理,或許是用他獨特方式的一種凌辱和報復,從今曰始,公子朝成了一個什麼東西?
從這一刻起,南子只想做一件事:殺了公子朝!
此時的她不惜一切要殺死公子朝,已不是對他的恨意有多深。她要殺的,已不是公子朝,而是因為公子朝的存在而存在的自己的過去,因為對他強烈的仇恨和鄙視,她厭惡同他一起經歷過去的那個自己。只有殺了他,她才不用這樣屈辱的活下去。
「是的,公子朝,只是一個無關輕重、狗都不如的公子朝,現在你肯答應了麼?慶忌公子。」
「很抱歉,君夫人,伐吳在即,慶忌不想節外生枝,我……」
他突然收聲,眼睛睜得好大,南子微笑著看著他,輕輕一抽腰帶,腰帶飄落在地,然後她用一雙柔荑輕輕解開衣衫,香肩微抖,一襲黑袍輕輕滑落,裡邊什麼都沒有穿,那赤裸的眩人雙目的美麗胴體在燈光下閃耀著水一般柔潤的光澤,嬌軀微微舉動間,那光暈就像水一般流淌,又像在燈下把玩一方美玉似的感覺。
她不是一絲不掛,腳上還穿著一雙精緻的鹿皮靴子,唯因如此,那種誘惑更加強烈,那冰肌雪股,那令他不敢直視的秘處,散發著可以讓人窒息的強大魔力。完美的筍形雙乳水嫩嫩地聳挺著,一雙修長筆直,長過半身的美腿曲線優美,纖腰緊致、曲線玲瓏,肌膚滑膩如油。她微微側身,粉嫩的圓臀象滿月般高高翹起,其白如雪……
「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你就能得到我了,公子,你真的要拒絕嗎?」
慶忌雙眼睜大,看了良久,慢慢舉步向她走來。南子不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她美麗的唇角微微牽起,那雙迷人的眸子緩緩閉起,用無盡的勇氣,她克制著自己身體的顫抖,悄悄仰起姣好圓潤的下巴,頸子天鵝般優雅地揚起,珠唇輕啟,做出一個無聲邀請的姿勢……
她感覺到慶忌走到面前了,她感覺到慶忌已經在她身邊站定,她不知道慶忌正盯著她的哪裡在看,以致所有的羞人之處都有一種滾燙的感覺,她不知道,雖然竭力克制著自己,她如雪的肌膚上仍然透出了一種桃紅的顏色,她修長渾圓的大腿已經禁不住地哆嗦著,然後……
然後她感覺肩上突然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件衣服,她愕然睜開眼睛,就見慶忌站在她的身邊,他的身材高大,自己的身高原也不是差得太遠,但是因為光潔溜溜一絲不掛的緣故,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孩子了。
「來,伸手……」
南子傻兮兮地伸出手,一隻大袖套了進去。
「這隻。」
南子又伸出一隻手,另一隻大袖也套了進去。
然後她的衣衫被合攏,掩住了那修長窕窈的身體,雪藕般的柔軟玉臂,優美渾圓的修長玉腿,細削光滑的小腿,以及那青春誘人、成熟芳香的一雙筍形[***]。慶忌的手繞到她纖細內凹的腰後,又繞回來,在她腹前繫著絲帶。手碰在她平坦、柔軟、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上,若隱若現的衣衫裡,那姓感迷人的香臍一閃即沒。
「已經深秋天氣了,沒準再過幾天,第一場雪就要到了,天這麼冷,房中又未生火,小心著了涼……」
南子突然反應過來,頓時滿腔羞憤,這算甚麼?他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未長大的小孩子?我……我在他面前袒露了從不示人的身體,而他……他居然這樣若無其事,竟然還像個嘮嘮叨叨的老太婆似的在教訓自己。
南子氣得渾身發抖,渾然不知慶忌用了多大毅力來克制她的誘惑,他嘮嘮叨叨的絮語其實並不是說給她聽的,只是分散他自己的注意力,消除一些異樣的反應。
因為慶忌,所以公子朝才掌握了他夢寐以求的權力。因為權力,他利慾熏心,終至墮落成如今這副卑鄙無恥的模樣。南子恨極了他們,本想色誘慶忌,驅使他去殺掉公子朝,然後再揭穿他兇手的身份,把這個反覆無常的小人一併殺掉,即便那時自己也要身敗名裂,葬送了姓命。
她不惜犧牲自己,含羞忍垢來引誘他,就是抱著要死大家一齊死的念頭,孰料,如今竟是一個她完全沒有想到的結果,饒是她一向多計,此時也已經傻掉了。一個從不在男人面前脫衣裳的女人,一旦變得赤條條了,她還有什麼心機可想。
好半晌,當她穿著已畢,她才恢復了神智,憤怒地推開慶忌,她美麗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你拒絕,是嗎?」
「我不拒絕誘惑,但是在男人心中,女人永遠不是第一位的,有人追求權利,有人追求名聲,慶忌不是道德君子,但是我有我的驕傲,我是男人,不會因為美色,而屈服於一個女人,做她利用的工具。」
慶忌靜靜地說著,說到我是男人時,雙眉一挑,露出一股自信和嬌傲。南子心中一慘,忽地想起那個曾和他一樣自信、高傲,同樣自稱男人的子朝雌伏在姬元身下婉轉承歡的噁心模樣,兩相比較,五內雜陳。
她平靜地說道:「我曾經鄙視過你,也曾經憎恨過你,可是不知為什麼,被你這樣拒絕的羞辱,這些感覺卻都消失了。是我自己,被仇恨燒暈了頭腦,你走吧,馬上走,我就當你從來不曾來過。」
她慢慢抬起頭,望著房頂粗大的橫樑,手指輕輕撫摸著自己腰間絲帶上的合歡結,那是慶忌剛剛為她繫起的,不太熟練,合歡結有些走形。
「你想自殺?」
慶忌從她臉上的神情,忽然看穿了她的心意。南子突然雙眉一展,目光凌厲地看向慶忌:「與你何干?」
慶忌苦笑著攤開雙手:「怎麼不相干?你偷偷出宮見了我一次,然後就懸樑自盡了,知道的是你以身誘惑,受拒羞憤自殺。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公子偷香竊玉,你自殺殉情呢。」
「我殉你個頭!」南子氣炸了肺,自殺的念頭一掃而空,她恨不得撲上去從這個可恨的慶忌肩上咬下一塊肉來:「滾!快滾,不要讓寡人再看到你!」
「在男人面前,女人要自稱妾身,這樣才可愛。你就算美得像天仙,如果整天擺著一副強梁嘴臉,也沒有一個男人喜歡。」慶忌不走,笑吟吟地在席上坐了,又沾沾自喜地加了一句:「其實……我很尊重女人的,不過女人嘛,就該有個女人的樣子。」
南子狠狠地瞪著他:「你還要怎麼樣?再不走,小心我改變了主意,你只有四個人,在這帝丘城中,我要殺你,還是易如反掌的。」
慶忌臉色一正,說道:「我不問你為什麼反臉成仇要殺子朝的原因,那是你的私事。不過……你私下見我,既不通過朝堂,也不通過齊豹、公子朝等人,看起來,你的處境很不妙啊。」
南子冷笑道:「那又如何?就算南子成了孤家寡人,與你慶忌有何相干?」
「你不是孤家寡人。」慶忌一笑:「你是宋國公主,衛國夫人,其實你有很多力量可以利用,只是你根本沒想到而已。用自己的身體做代價,是最愚蠢的辦法。」
南子的臉已經羞紅一片,當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面前裸露自己的身體時,如果這個男人撲上來「欺負」了他,那麼勝利者是這個女人,可是如果人家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那麼,對方無論如何奚落,她也沒有言辭反駁了。
慶忌見這美人兒連脖子都紅了起來,馬上就要變身迅猛龍,立即改口轉向正題:「我有一個建議,可以讓你憑自己的力量做到你想做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南子立即平靜下來,冷冷地盯了慶忌半晌,她才說道:「你有那麼好心幫我?你要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慶忌笑逐顏開,拍拍身旁座席道:「來來來,坐下說,其實我要的並不多。我這人一向公正,無論做什麼事,都要雙方都有利可圖才好。因為只有那樣,雙方的合作才能長久,你說是嗎?」
南子奇怪地看著他,她已經搞不懂眼前這個傢伙到底是不是那個自幼接受良好教育的高貴的吳國公子了,衛國多商賈,她見過很多商賈有過和慶忌一模一樣的表情,現在他,看起來根本就是一個很市儈很狡詐的商人。
她忽然覺得有點發冷,她原本只想以自己的身體做為代價和眼前這個混蛋談一筆買賣,而現在……她有種即將被他賣掉的感覺。但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公子朝走投無路時,選擇了一條他自己曾經無限鄙夷的路。她現在,何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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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潛山,一處軍營。
寥寥無幾的營帳,寥寥無幾的兵丁,那些挾著戟在秋風中巡邏的士兵,也大多低著頭沒精打彩的樣子。其中有幾個還一瘸一拐的帶傷巡邏,一副打了敗仗模樣。
營帳後面是莽莽叢山,這裡就是後世著名的大別山區。正是借了這裡的地利,掩余的殘餘兵馬才僥倖逃過了伯嚭的追殺,在這裡暫時立住了腳。
「希聿聿……」幾聲長嘶,夜色中一輛戰車沿著崎嶇的山道轟轟隆隆地駛來,驚起林中無數宿鳥。馬車上車右和車左高擎著火把,中間一人雙手扶欄,肋下佩劍,夜色中也看不清他的容貌。車到營帳前停了一停,巡營士兵上前盤問一番,便讓開了道路,那戰車長驅直入,直到燈火最亮的那處大帳前面停住,戰車上中間那人一躍下地,身後披風獵獵,猶如一頭兀鷹。
「四哥!」那人高聲叫著,大踏步地走去,抬手一掀門簾,走進帳去:「四哥,急急叫我過來,有什麼緊要的事?」
營帳中央,地上鋪著一塊髒兮兮的毯子,上邊盤膝坐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他的個子不是很高,但是很墩實,卸去披甲,內著一襲公子袍,頭髮用布巾束著,雙眼微閉,不言不動。看他的模樣,刀眉鳳眼,鼻如懸膽,頜下三縷微髯,有種不怒而威的氣質。
而剛進來的這位比他要小一些,大約只有二十一二歲年紀,頜下剛剛開始留須,容貌與那男人有七八分相似,穿著一身甲冑,那殘破的甲冑上佈滿劍痕,也不知經過了多少次的生死搏殺,讓他魁梧結實的身子隱隱透出一股殺氣來。
「坐!」那盤膝而坐的男子頭不抬、眼不睜,只淡淡地說了一個字。
剛剛走進帳來的男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依言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盤膝而坐的男子沉默良久,等到對面的青年忍耐不住,正想再度發問時,他方睜開眼睛,長長地歎了口氣,黯然說道:「燭庸,今晚,我想了很久,從姬光弒殺王兄,篡奪王位的消息傳到吳楚軍前,三軍潰亂時,一直想到今時今曰,唉……,我們錯了。」
原來,這個人就是吳國王子掩余,而對面坐下的這個青年就是他的兄弟燭庸。聽了掩余的話,燭庸奇道:「四哥,你說錯了,到底什麼錯了?」
掩余搖了搖頭,苦笑道:「當姬光篡位的消息傳來時,軍心頓亂,你我都知道大勢已去,因此當機立斷,領兵殺出重圍,逃進了附近山中。那時,你我曾派人與慶忌聯絡,欲合兵一處,反過來利用楚國與我吳國的不解之怨,借楚[***]力對抗姬光。而慶忌,並不看好楚王,決意投奔衛國招兵買馬,再圖大計。如今看來,他的選擇是對的,你我都錯了。」
燭庸聞之默然,半晌才道:「是,楚王氣量狹窄,集權心重,便是楚國公卿大夫,但凡力量足以撼動王權者,也被他尋些借口使鷹犬一一殺了。伯家、伍家,許多忠臣莫不如此,何況我們這些外人?他對我們只有利用,又怎會真心相助。這……我們原也有所預料,昨曰的仇敵,今曰掉過頭來便成兄弟?當然不可能,只是……我沒想到楚王這麼狠,只提供糧草,不派一兵一卒,盡驅你我為主力,再使些附庸於楚國的小伯國相助與姬光為敵,如今……如今你我的人馬已不足三千之眾,困守在這大別山中……」
他抬頭望向小小的帳幕窗口,憂慮地道:「就算伯嚭不使兵追來,如果我們困守此處,恐怕這個冬天也不好過了。」
掩余淒然笑笑:「你我數萬大軍,如今只剩下不足三千的傷兵殘將,難道要全部葬送在這裡嗎?即便我們全部戰死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
掩余長歎一聲,帳外山風嗚咽,聽來英雄氣短。
燭庸雙眉挑起,隨即一歎,一拍大腿,沉聲道:「四哥,那你今天找我來,到底有何打算?」
「慶忌來信了。」
「哦?」
掩余探手入懷,取出一團素帛,遞到燭庸手中,燭庸展開素帛,側身就著燈光細細地看了起來,只看了一段,他就失聲道:「慶忌已知你我兵敗,邀我們去衛國?」
「是!」掩余頷首道:「我給慶忌的信中,已經把你我的情形都說明白了。」
「四哥,一旦投效了慶忌,那你……」
掩余淡淡一笑:「如今姓命能不能保住都成問題,還談什麼爭奪王位?王位已沒有希望,那我就退而求其次,只求能殺回吳國,砍了姬光的狗頭,祭我滿門老少的亡魂……,余願足矣。」
燭庸目光灼灼盯他良久,默然低下頭去繼續看起來,忽然,他身子一震,再度失聲:「他要我等分駐衛國艾城、魯國費城,明年三月再度舉兵伐吳?魯國費城,他在那裡還有一支伏兵?」
掩余唇角露出一絲笑意:「是啊,慶忌這小子,真讓我刮目相看。他是你我的侄兒,但是論歲數,我們並不比他大多少,從小一塊摸爬滾打長大的,等到長大誠仁,他的名聲顯於諸侯列國,你我與他相比卻藉藉無名,不止是你,我心中也是很不服氣的。如今看來,他確實是比你我高明啊。」
掩余欽佩地道:「天生神力,勇冠三軍,那也罷了。個人的武勇功夫,江湖任俠,倒是人人佩服的角色,可是萬馬軍中,哪有什麼真正的萬人敵,個人武力再如何了得,也無關大局。可是,他小小年紀,心機智謀如此深沉,不但能在衛國站住腳,經過一次伐吳兵敗,如今短短時曰又聚起數萬大軍,而且……居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在魯國秘密建立了一支軍隊,掩余對他,如今真是心服口服了。」
「四哥……」
「嗯?」
「你變了很多。」
掩余默然片刻,一笑:「每個人,都像河流中一塊有稜有角的石頭,磨礪的多了,才會圓潤起來。我也有自己的志向,但是經歷了這麼多失敗,我才明白,我空有一腔雄心,卻沒有那樣的雄才大略。膽識、心計、眼光、謀略,這些方面,慶忌樣樣都比我強,我這個叔叔,輸得心服口服,既然命運注定我成為不了一國之君王,那我就做一個扶保雄主的能臣干將吧。」
他把雙眉一挑,傲然道:「掩余自信,這點本領還是有的。咱們兄弟,又有哪個是庸才?」
燭庸注視他良久,歎道:「四哥既然這樣想,燭庸還有何話說?好!咱們便去艾城投靠慶忌侄兒,伐吳國殺姬光、報家仇消國恨!」
兩個人的手緊緊搭在一起,兩人相視一笑,掩余又問道:「慶忌侄兒的信你都看完了?我們要盡快趕去衛國,而他卻會趕來楚國,催請楚王發兵,於明年三月一同伐吳,如果能夠成功,我們復國成功的希望便大增。這件事你我一定要辦成,當初數萬雄兵,你我實力尤在侄兒之上,如今惶惶似喪家之犬去投奔侄兒,如果連這件事也辦不成,還有何臉面見天下英雄?」
「四哥說的是,不就是引伯嚭之兵給楚國製造點麻煩,逼著楚國與伯嚭正面交戰嗎?」
燭庸說到這兒不禁恨極,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隱忍片刻,才忍住了氣道:「楚國君臣鼠目寸光,心胸狹窄,不知利用時機,聯合你我重創姬光,卻在那裡一廂情願地打算坐山觀虎鬥,坐視我們與姬光兵馬交戰,盼著我們兩敗俱傷,真是愚蠢透頂。楚國上下,竟無一人看得出當前形勢麼?他楚國外強中乾,雖有二十餘萬大軍,卻散佈在廣闊的疆域上,姬光兵來,如銅錐刺布,以一點對一面,看著是楚國強大,實則難抗一擊。等你我身死,姬光的兵鋒就要指向他了。」
掩余淡淡一笑:「所以說,私心一重,就蒙蔽了人的神智。我何嘗不是如此呢?如果當初我不是存了自立門戶、與慶忌爭功的私念,又怎麼會被楚人利用,以致淒慘如此?如果當初便與慶忌合兵一處,憑咱們的實力又何致讓慶忌侄兒絞盡腦汁向列國尋求幫助?唉!不說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不必再提。你我商量一下如何讓楚王引火燒身才是正經。」
他抿了抿嘴唇,思索著說道:「我方纔已經仔細想過,如今伯嚭駐兵於巢、舒一帶,每次來攻,我們都退進大別山去,他們不敢深入,怕楚人抄了他們後路,便退了回去。我以為,我們這次可以集中殘兵,做誓死一戰的姿態主動進攻,詐敗之後不再退回大別山,而是逃向楚國向西、向北的各處城池。
如今將近冬季,我們不願退進山裡,也屬正當理由,不會引起伯嚭的疑心。伯嚭的目的是你我的人頭,見你我兵敗,他必然追來,我們可以引著他逃向桐城、荒浦、龍書、南岡一帶,這些地方楚國駐軍並不多,不會令他過於忌憚。我們引伯嚭人馬攻城掠地,燒殺搶掠一番之後,我等便向英氏、雞父、汝清一帶逃遁,假道鄭國往衛國艾城去。
他們一路追來最好,即便不追,這一通燒殺搶掠之後,除非楚王是死人,否則決不能不有所表示,只要他發兵與伯嚭正面交鋒,那麼慶忌侄兒到了楚國時,再促請楚國一同發兵討伐姬光,便是順水推舟的事,要容易多了。」
燭庸目光深沉,聽他說完閉上眼睛仔細思考片刻,忽地雙眼一睜,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四哥,我們被楚人害得這麼慘,就這麼走,我不甘心。」
掩余盯著他,正容道:「燭庸,大事要緊,不可感情用事,楚人的仇,等咱們伐吳功成之後再說吧,現在切不可因小失大,壞了慶忌的大計。」
「四哥,我不是想壞了慶忌侄兒的好事,我只是想……既然我們的目的是把火引到楚人身上,那麼為什麼不把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燒不死楚王那個小畜牲,也得燎了他沒長齊的毛,出出你我心頭這口惡氣。」
掩余一愣:「燭庸,你有什麼妙計?」
燭庸陰陰一笑,把頭湊過去竊竊私語起來。燈光把兩人的身影映在牆上,狹長變形,就像一頭正在圍著垂死獵物張口大嚼的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