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宣聖講義》
小過震在艮上。山上有雷之象。與頤同。而易上下。艮止而震動。動於外。止於中。以艮言,為知止有守。最良於行。以震言。為因勢而動。易罹於過。故頤以艮在震上。能止其動。為養正。而小過則反是。動止相違。陽剛志外。遂成其過。此小過之名。由震動乖方耳。然以歸妹卦之例言。兌在內能主震之動。震不得拗其志。而勉從之。故稱歸妹。猶兄之曲從弱妹之情也。則小過之震。胡不內從於艮。以求其止。而乃徇已之動。以干於過哉。此蓋艮與兌之不類。而卦爻剛柔之得正與否。為其別也。兌少女而九二得中。能牽掣震之六三為應。陽乃俯順於下。男乃降志於女也。若小過之艮。乃少男。二男相合。如兄與弟。弟當敬兄。兄不順弟。且以六二六五皆柔爻。重柔失中。不得其正。男志在外。剛德易躁。中三四兩爻。復成重剛之勢。而狎其始末四柔。則肆恣無所憚。而爭競以相逐也。故小過之艮。不足以阻震之行。而在中之陽。反足以率下之陰。首末皆柔。固同大過。而中互又恰為大過。大過之漸。實由小過。細行不矜。終累大德,以柔勢方盛,剛無以抗之。相習成過。乃時位所迫。故曰小過。言其所失者小。傳曰小過過也。大過顛也。過者失中之謂。顛則反覆之稱。過猶錯誤之行。情有可原。顛則悖逆之舉。罪無可逭。此過之略別。大過彖辭曰,大者過也。是明言過之大。而責在有位。咎屬當權。則以二五皆剛。不能率眾以正。此過在陽。不得諉之於陰。小過則兩剛在四柔層疊束縛之中。下無其輔。外無其應內外失正。時勢陵夷。此過在陰。而非陽之罪也。陽大陰小。大過責陽。小過責陰。大過之責在剛。小過之失在柔。柔順之過。亦猶剛愎之情。陰昧之行。適成蔽塞之害。故小過亦不可法。雖為善之過勝於惡。而不中之咎同其罪。雖順退之勢異於逆。而非正之謀終難師。此周易以小過與中孚往來。明其相反也。反於中孚。則成小過。反於頤。則成大過。而小過又與頤易位。大過又與中孚同體。此四卦交錯。一得一失。一利一害。相勘自明。
《宗主疏述》
小過與中孚往來。而頤易其上下。頤大過中孚小過四卦。皆相連繫。或對或反。或往或復。極天地變化之情。著人物行藏之用。大小過皆以過稱。而大小異。大過者。四陽在內。不勝其陰。故曰大者過也。指過在陽。小過者。四陰二陽。陽在中爻。而失正位。陰乃代之。故曰小過。為陰之過。陽重於外。陰志於下。而過反之。故為過。過失也。又太過也。如人之行。不及於中者,為不及。過於中者,為過。而大過為過中之過。小過則過中之不及。以事言。則大過者過於惡。小過者過於善。皆失中也。過於惡者其害大。過於善者其害小。凡善惡皆以至中為準。而事物以至平為則。中平者,如剖物而各半。其份量勻。如分財而為兩。其數目等。無多無小。不偏不倚。方免於過。而所謂過惡與過善者。如與人分利。與人過少。是惡之過。與人過多。則善之過。雖不失於善。而不免於過。以其乖中平之道。戾公正之行也。過於善之害。雖交過於惡者輕。而積久亦以敗德。流弊且將禍人。是以不中不平者。不足為德。非公非正者。不足免害。君子持於至中。行於至正。用之以公。劑之以平。則無過不及。如人為善也。不務於名。不希於利。此善也。而不知其節。不守其位則過矣。小過之過。多關於此。失於中孚。乃成其過。若尾生抱橋而死。信固信矣。而過焉。如墨子捨已利人。愛固愛矣。而過焉。非信愛之咎。過信過愛之害耳。明乎此。則明小過之過由於柔。柔過以失於剛。則不知其節。莫擇所守。而偏於所自信。蔽於所自是。其初若無可議。其終將胡底矣。卦以雷在山上。內欲止而外思動。動以掣止。遂罹於過。不知止將安行。行而忘止。適成其過。此中爻兩剛。不能勝四柔也。中互澤風大過。可見其機甚微。其至必大。小過不改。終成大過。善過不止。終成惡過。此坤初六有履霜堅水之戒。而乾九三有朝乾夕惕之辭。大小過實皆備之。設悖此義。其過可勝言哉。故大小過皆過也。皆由失於中正來。大過失頤之養正。小過違中孚之用中。而後過象以明。過行以著。習易者先將四卦往來之旨。熟思而慎辨之可也。
傳曰有其信者。必行之。故中孚之後。受之以小過。則過之義。重在行。謂猶走過也。凡訪人者,或前往。或約來。果遇於中道。非過也。若過訪則稱過。以屈己尊人。若過恭也。推之一切行動由於過者。離其位。失其分。則小過之類也。故爻辭以過與遇並稱。過則非圖遇。遇則非為過。過門不入。則不求遇者。遇諸途。則原有過訪之意。二字形相似。其行亦略同。惟其意義有別耳。有過則所行有戾於中。以其非必如是而後可。而竟違其本心。出諸勉強者。豈非過乎。至若義當親往。情難自傲。如卑之就尊。下之趨上。禮所宜然。不得為過。則凡行動亦如之。宜恭謙,則恭謙非過。宜倨傲則倨傲非過。以其中節也。尊其位。守其分也。設過於節。失於位。乖於分。即過矣。故過者非中之辭。不中則不平。不公則不正。此過之所成。而以動戾乎。止為義。陽好動。反艮之止。以成震之動。其升進之情勝。則忘於自降下也。四柔包於始末。據於中正。此為過之由來。以剛無所守。無其位。則不明其分也。事之過者。與不及同咎。而不及,必關乎柔。不及者,退避之心勝。過者進取之志多。其失中一也。故有可過者。有不可過者。有宜不及者。有不宜不及者。皆應揆之以中。不問為善為惡也。中者天下之大本。過與不及。亂其本矣。故周易以小過次中孚。實示人用中之可貴矣。觀象辭所舉君子之道。則可見過亦有取。以其過於善。雖非至善。而未及惡。猶可順時之宜。因勢之便。以成其用。此論語所謂觀過知仁。雖過不害於仁。則過又何過乎。然過終為過。過而不改。以過為中。則必害其行。敗其德。此善之必以至。且必有止。止於至善。斯無過矣。觀過雲者。觀卦由過變。即小過宜下之義。以震顛倒則與艮同。上下皆艮為正。合之於一,則為觀卦。兩陽在四陰上也。是合兩艮之象。重艮為止。合艮為觀。此佛家止觀相應之訣。時止時觀。觀止不二。則靜功始終工夫。因觀知過。防過以觀。則易教修習途徑。震艮一體。惟顛倒之異。故由上而下。則震返於艮。由下而上。則艮反成震。此陽陰升降之別。而為小過吉凶利貞之樞。讀易者不可不知。小過為善之過。故彖稱小事不可大事。謂善之失猶小。若欲大之。反為大過。則善且惡矣。此義至關重要。後人勿以小過之佔大吉亨利貞。而謂可以恣行其過也。
小過亨。利貞。可小事不可大事。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
孔子《宣聖講義》
此小過彖辭也。乾坤四德。小過有三。是小過之用。亦可取。以其與頤表裡。與中孚往來。如主與賓。若往與復。去返相聯。而行相涉。用之者得其時則吉。順其變則亨。此小過之義。重在因時達變。以過成其行也。故亨利貞皆備。惟少元焉。以非先天之道。永恆之行。故不及元。而重在尋常日用也。亨也者。通於一切。禮止於情。利也者。功及於物。利見於用。貞也者。返求諸已。安貞有守。此小過之以柔勝。而中存剛健之德。外昭靜順之情也。而小過雖過。系發於人情。順乎天性。性情之著。行有所踰。此人之恆情。如臨喪而過哀。見危而過懼。有失而過惜。有患而過憂。此不能已者。聖人不禁。為其發於中心。緣於物事。非中庸之士。輒不免於過情。以柔之偏多。其弊在徇夫情而不知止近物之害。更事之繁。觸景之思。非常之遇。則呈於外。見於色。施於四體。盎於百骸。寖失於中和。反於正義。此小過之用。可小事而不可大事也。小事者,害及於細末。損涉於有限。則有過失,猶免於咎。若施諸大事。用於有眾。利害所關者大。禍福所逮者遠。偶有末慎。足以敗國亡家。或有未思。則堪隳宗滅姓。此小過之宜懲。而大用之當審矣。小事大事。以其影響大小。關係鉅細。時有暫久。地有遠近。人有眾寡。物有廣狹。即輕重之別。微顯之殊。而上下位之所為。善惡德之所辨。出與處異趣。卑與尊異宜生與殺異名。禍與福異數。故小事之宜者。大事反不宜。小事之適者。大事反不適。是為小過之用。以小事之過猶可免。大事之過則不堪矣。故亨本於利。利本於貞。貞固幹事。必守其正。反過為正。則達於亨利。知過能悔。則成其德行。此所謂觀過知仁。有過貴改。聖者無過。賢者不二過。過而不憚改。則仍反於中孚。故中孚小過為往來。為正反。苟明其過。即可自返於中。中和之功。性情之正。此卦重利貞。言必本乎性情也。卦象兩陽立於中。四陰夾於外。如鳥之展其翼而飛騰。故曰飛鳥遺之音。飛鳥者,亦如中孚之鶴與翰音。陽志飛昇。而在中下者慕高舉。翱翔上下鳥之性也。飛鳴來去。鳥之情也。詩雲鳥之鳴也。為求友聲。小過之飛鳥遺音。亦孚此義。為陽被陰包遏。則求其類。而不覺遺其鳴聲也。遺音者,亦過之義。飛過而鳴。音遺於空中。聞於地面。故過者兼行過之義。過去也。已往為過。鳥已他往。而音猶遺是過之有跡。循其音而得鳥。則包過之有害於己。而利於人。鳥雖非為獵者鳴。非為弋取者飛。而循至其所為害將及焉。是以行止不可不慎也。飛鳥之過。亦本於情。情之為災。恆類於此。徇情致害。有甚於此者矣。使鳥不動於情。而不飛不鳴。則善獵者,不可得之。巧於弋取者。不可物色也。是為求高崇之蔽。慕超舉之災。樂得其友而鳴。因貪於歡而遭人之敵視。此亦過也。然以小過。重在自悔。貴在知改。則於前之求高崇者,而速改焉。初之慕歡樂者,而速悔焉。則可由高而卑。由飛而息。由鳴而自噤其聲。由往而速返其所。故鳥飛者宜下。去者宜返。下而後得安。止而後免害。此詩稱綿蠻黃鳥。止於丘隅。是其智也。小過以艮在下。求止者必自下。故曰不宜上宜下。宜下則戒於高遠之情。知止則懲其歡樂之欲。此反小過而中孚。既由震動而就於艮止。止得其所。行孚於時。故佔大吉。以其不違於位。自安其分。柔而就剛。上而俯下。卑以自牧。謙之道也。謙卦之行。即基於知止。柔順以止。故無不吉。無不吉。斯為大吉矣,故小過彖辭重在可小事不可大事。及不宜上宜下,二句以大就小。則減其害。以上返下。則安其居。此仍本坤之德。安貞迪吉之義。易垂訓戒人免過之道。即在於是矣。
彖曰,小過。小者過而亨也。過以利貞與時行也。柔得中。是以小事吉也。剛失位而不中。是以不可大事也。有飛鳥之象焉。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上逆而下順也。
孔子《宣聖講義》
此申釋彖辭之義也。小過以陰之過。故曰小過。謂易倒陽大陰小。大過為陽之過。小過則責在陰,以陰多於陽。陽不得抗之而其過。不似大過陽多於陰。反被陰所束縛也。小過以陰柔得位。而行重柔順。柔以承剛。為其本性。今不復順承而反過之。如坤上六。陰疑於陽。是反其安貞之德。而希於剛健之行。所謂疑於陽。猶擬於陽。非陽而擬似之。則戾其本來順承之志。乃求越於陽剛。躐其等位。此所以為過也。陰過而比擬於陽。柔過而希冀於剛。是以過而望亨也。亨原陽剛大用。如歲之夏。如日之午。如五常之禮。如五方之南。其德昭明。其用博大。其功宏達。其道悠久。皆本諸天。法諸乾者。小過亦首稱之。可見其志之在擬陽。其心之圖抗剛。故雖小過而德首亨。釋曰小者過而亨。文義亦如乾卦。乾元者始而亨也。但乾純陽。自有其亨。而知大始。小過無元無始。本乎坤之有終而亦稱亨。則所謂過而亨。謂以過成亨者也。凡道之至者。必由中行。今小過過而亨。是戾乎中行。戾中之亨。乃一時之功。非恆久不變之德。雖亨而不能失所本。本於利貞。本於性情。而其用由此見焉。故曰過以利貞與時行也。利貞者陰之本。而亨者時之功。以小過本坤之正位。而中藏乾之三四。乾不顯其德。惟坤之是依。則坤之代乾。以利牝馬之貞。代行周天。以安貞之德。代諸自強不息。本柔而用健。體貞而外亨。合坤以為乾。代天以育物。此利貞亦以過成。而功業必以時著。故曰過以利貞與時行。不過不得同於乾之利貞。不時不得達於乾之亨。時者隨時之變。變而得見其德用者。時所為也。小過以過而能備三德者。時所使然。非時則過。適時則反成其德。故與時行句。實為小過至要之義。而所謂過而亨。過以利貞。皆明時之所繫。時宜則亨利貞。時非則過。故稱亨利貞。皆冠一過字。明過與亨利貞。原無二致。只視時行。彖辭僅舉三德。釋文加以過字。更申以時行。足見小過之時。非常時也。過不在人。而屬乎時。則過反成其德。此君子貴知時。而易教重偕時也。柔得中位。二五皆柔。柔不可大用。故彖辭以小事稱。小事之吉。即大事之非吉。剛失二五正位。而不中。以剛正在九五。中在九二。今小過六二六五。是失正而不中。一也。又中爻三四皆剛。而乖於九三六四泰既濟之象。是亦不中。二也。推之一剛一柔。相應為中行。如六二九五。九三六四是也。今二五重柔。三四重剛。皆不相協。亦為不中。三也。有此三過。故不可大事。為失正則無主。失中則難用。體用皆悖。小事猶可。大事則非所宜矣。以四陰分夾兩陽之旁如鳥之展翅。故曰有飛鳳之象焉。陽實陰虛。陰在陽表。其勢陵虛。故象鳥之飛。若不飛。則翅歛而非虛矣。以已往也。而今猶在如飛鳥之鳴。其音猶遺。故彖曰飛鳥遺之音。亦以震在上,有鳴聲之喻。而過者賅往義。事之已往曰過。人之已去曰過。如訪人者曰過訪。來往者曰過從。皆指行也。而對來言。以時位言。亦分三者。時曰去來今。位曰上中下。事曰始中終。時之今。位之中皆中行也。非中行者。則已往曰過。未至曰不及。遺者。已過而猶留也。既非現在。即過也。鳥過而音遺。亦猶事過而跡在人過而名存。皆由今以溯諸往。往之與來。其間者為中。小過屬於往。故曰過。如人之過。必自事後見之。當時未有知為過者。如知為過而故行之則非過而為惡矣。過者過失。一時之失。非有心之惡。故過非惡德也。事後知之。而速改之。則仍不失為善。故小過在能自返。自返即悔過之機。而飛鳥之遺其音。音亦必自下。以鳥原自下上飛。鳴音亦自高返下。故不宜上宜下大吉。以上為逆。而下則順也。逆與順者。亦關乎時位。順乎時位者吉。逆時位者凶。小過既重自返。是宜下以順夫性命之正。不貪高榮。不涉危殆。此大吉由於知過必改也。改其過。即返於中行。中行不失。宜其佔大吉矣。由卦言。震在上。若反就艮之下。是反小過為頤。頤則得養正之旨。即由本卦言。反震之動。以從艮之正。動而知止。止而有定。則孚於止至善之道。此皆順也。
象曰。山上有雷,小過。君子以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
孔子《宣聖講義》
此小過象辭。明人道也。艮上合震。指山上有雷之象。雷動而山止。止於內。動於外。止不能以制動。故名小過。兩陽在中。不抗四陰。陰反疑於陽。以成其過也。而君子則之。亦以過成其用。既名曰過。自非中行。小過與中孚反對。中孚之後乃有小過。如行道者。至中途而更往前。則過半矣。過半者即過中行。無論為善為惡為過同也。君子不罹於惡。而難免於過。則以善之過。將與時地相連。而不自覺其失。此人之情也。人情所不免者。聖人不禁。為中庸之難及。則擇其善者,而略其過焉。故小過之用。即緣乎情之過中。在人為情。在天為時。在物為勢。數為變。此四者之所由生。而君子或不免焉。且以其過。反成其德。斯彖之稱亨利貞。明其道之不可廢也。情之所使。時之所為。勢之所迫。變之所見。則智者不能謀。勇者不能奪。況眾人乎。故君子之過。有如日月之食。其度相值。不得避也。而其復也。不殊其明。此辭之遷移。位之遠近。人毋尤焉。像辭所舉。蓋亦諒其過。而原其心。許其情,而望其復。則所謂行過乎恭者。恭之過。而勝於不恭。喪過乎哀者。哀之過。而勝於不哀。用過於儉者。儉之過。而勝於不儉。以其由於時。限於勢。遇於變。發於情。不可厚非。則與其不過而為惡。毋寧過而近於善也。恭之於行。亨之於喪。儉之於用。皆善也。惟不過為中行。今既過於中行。雖不免過。卻終非惡。果不過而不及焉。則反不如其過矣。不及恭者。其行必肆。不及哀者。其喪必苟。不及儉者。其用必濫。是惡也。雖曰未過。而害甚於過。君子寧取其過。不為不及。此小過之能備三德也。夫三者之過。皆責在己。其失也不逮於人。過恭者。敬之至。過哀者孝之至。過儉者。節之至。是固非害於人也。為防其過。則惟禮以節之。故天澤履,以禮定民之志。不使之過。性情得其正。則不至於過。苟失正。則失中。此中孚之異於小過。而近夫履。柔在中。而上下皆剛。則得其正矣。艮止而不遂震之動。則為頤。頤則能養正。此頤象辭以慎言語。節飲食為訓。而在震象辭。則曰君子以恐懼修省。在艮之象辭。則曰君子以思不出其位。小過合震艮二卦。果叮嚀於其象辭。而恐懼修省。則行有度。而思不出位。則守有分。斯即免於過矣。凡易象辭。皆明人道。皆以中正光大為旨,惟小過以過成德。可見聖人原不責難免之過。而必原其有過之情。過不違於時。不戾於變。不反於情勢者。則過亦何害。不過望其速復。復則仍為中孚。此中孚與復。皆體天時一陽之復為用。陽復則陰消。陰安於位。陽暢其德。則過者改,而行已中庸矣。
初六,飛鳥以凶。
孔子《宣聖講義》
此小過初六爻辭也。初六在下。艮之始。而秉坤履霜之戒。柔而位卑。暗而在下。不可以圖高舉。時位使然。合初六以上應九四。內希近外。陰希就陽。兩陰連於初二。如鳥之一翼。張而欲飛。故稱飛鳥。鳥之飛止。以一翼先。在下而望上飛先展其左翼。以柔而悖其下降之道。以下而企乎高昇之謀。而越於其位乖於其時。以艮之止。而妄求同於震之動。此所以為凶。謂其行之悖也。悖為過。過以求用。而忘其卑微。斯罹其凶。彖曰不宜上宜下大吉。初六反希其上。而急求飛。故凶。柔樂觀剛。初乃應四。此其飛有不可遏止之勢。則其凶也時位也。志行之過也。不能言止。而求於動,是妄也。妄則災生。無妄為災。即關此義。
象曰,飛鳥以凶。不可如何也。
孔子《宣聖講義》
此申釋爻辭之義也。言初六戾乎履霜堅水之訓。而只知陰樂近陽。下志在上。順卦之自下上。則不得不飛。反柔之自高降。則不得免於凶。其飛也。情之過。而凶也。數之災。過情之行。人有不免。戾數之災。事亦難逃。故釋曰不可如何。言其不得不飛。不得不凶。乃智者莫與謀。勇者莫與奪。此即所謂為過也。過之為用。皆迫於時勢。關乎情變。不能巧避。不易強逃。乃明知之。而故為之哉。實由不能洞知。而逆料之。遂成過失。而罹夫凶害耳。或曰不可如何。深惜之辭。惜其已鑄成大錯。追悔無及。如何則可。惟自返以求其止。止於誠則免凶。故鳥之行。以善止為得。如黃鳥之止於丘隅。雌雉之止乎山梁。皆止得其所。而契夫時。斯可貴矣。況初六艮之下。方重在止。反以飛稱。宜其凶無如之何。君子知時先豫。臨事而懼。見機而作。則免於初六之凶矣。
六二,過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無咎。
孔子《宣聖講義》
此小過六二爻辭也。六二內正位。而為坤之正。本安貞之道。有含章之美。宜於從王事。敬於其上。和於其下。如後與帝。如臣與君。此坤道也。而小過上應六五。亦為柔。並後匹敵。不能相下。雖內外殊。而尊卑幾等。雖貴賤殊。而權勢若同。故辭以祖妣相提。君臣相擬合六二與六五。中判兩剛。遙遙相望。雖若匹配。而異君臣。然以兩剛在中。則雖匹配不在一處。雖君臣而有往還。故以過遇相喻。過為往。遇則來。如過訪者,過也。道遇者,遇也。因過其祖。而遇其妣。以柔在位。所遇非祖。乃其妣。妣固之配也。不及其君。遇其臣。亦有同義。而不曰過其君者。臣無過訪君之禮。而曰不及者。以過與不及對。皆失中也。過乎中曰過。不及乎中曰不及。言臣無過其君之意。而行卻遇其臣。亦以柔在下位也。不及二字。明小過之過兼不及。此退一步言。不及猶過。則進一步言。總之皆為失中。以往者原非過訪其君。而中途遇其臣。與前之原欲過訪其祖。而結果遇其妣。其初意不同。而其終成則同。皆以過為用。則祖與妣同居。祖去而妣在。在君不與臣同居。未見君而遇臣。此所遇者,出乎意外。所謂過之用也。過而有用。則非關乎德義。而實繫乎時情。位者兼德與時。用者分情與義。義以成利。情以為害。故過之甚。則有咎。以六二得中。斯免耳。遇之與過。亦一屬不及。一屬太過。遇者無心之所遭。過者有情之所發。故過始於己。遇成諸人。過有其始。遇得於終。以遇形過。則易見過之為失在乎己也。己而不過。何過之有。知過而改。則過亦無咎。此六二之旨。重在使人知過之由成。與免咎之所在。
象曰:不及其君。臣不可過也。
孔子《宣聖講義》
此申釋爻辭之義也。以六二爻辭。稱過其祖。遇其妣是無所疑。惟稱不及其君。而不曰過者。人多未達。實以易辭原包多義。所謂過者。既有過中之義。亦含過失之情。又以相過與過去。均為兼見之旨。視其所合而為釋。故過其祖。猶人之情。若過其君。是失臣禮。則以不及相提並論。而不及亦過也。過為太過之行。不及則不足也。不足者。不及中道。以君與臣。不得等諸賓主。或僚友也。君可過臣。臣不可過君。六二在下。臣也。而上六五。則君位。雖亦為柔。以位尊不得視之如臣。故下不逮上。臣不及君。此位分所定。不得有過失之行。故不及者。猶原不思過之也。臣而過君。君將失其尊嚴。遂率天下而無君矣。君父皆不可過。稱君已賅父。而上文但稱祖者。亦寓此義。故禮曰孫可為王父屍。子不可為父屍。祖雖尊而異於父之親。禮惟一尊。故尊父而略殺其祖。此禮之權宜。人倫之有先後也。臣之於君如子之於父。臣不可過其君。則所稱過亦不及。不及者,原情之辭。推及之義。不可執也。而仍曰遇。則可見其亦如過祖遇妣。不過過君遇臣。不稱曰過。則遇為來。過為往。往猶進也。上也。來則退也。降也。君臨天下。所過為幸。如神之降。而臣民不得進於君。上於神。傅曰君子不欲多上人。況敢陵天子乎。則過而稱不及者。亦諱其陵上。而不失其臣節耳。六二柔位。故從剛者皆過。而所遇者皆柔。志雖在上。而阻於中爻。仍返而下。不出其位。此艮知止之義。為人臣止於敬。設欲過其君。尚何止乎。
九三,弗過,防之。從或戕之。凶。
孔子《宣聖講義》
此小過九三爻辭也。九三重剛失中。而艮之主爻。上接震之九四。兩剛之勢。易折之情。剛過則折。故辭曰弗過。深戒之也。弗過而猶防之。惟過之虞。謂乾九三,朝乾夕惕之時。危厲之位。切宜審慎恐懼。以防其過。斯守位之貴。而過分之憂矣。設有未備。而從其過。則或狀之。必受其害。以剛能戕身。柔則迪吉。從於柔則順。從於剛則逆。九三與上六應。而易啟逆上之心。此彖辭稱宜下大吉。釋曰上逆下順。下順大吉。則可止。上逆者凶。故占凶。以艮之一陽在終。終則有始。必返而下。以逆行為順。此所謂知止者也。苟順而升。前履於危。自其災。而不可悔。是過而又過。將何以成其用哉。況進於震而動。忘其止。失其本始。徒增其過。則由小過而大過矣。中互大過。以三四兩剛為其樞機。此用者所宜慎也。
象曰,從或戕之。凶如何也。
孔子《宣聖講義》
此申釋爻辭之義也。以九三剛過而不知防。希動而不知止。失艮之道。從震之動。兩剛相接。如兵刃之戕其身。此不可從也。從者順也。言順三之志以從上。順剛之情以陵柔。既失二五正位。遂無所裁製。逞於一時之快。而不可收拾。則其為害至大。將不可究詰。故曰凶。如何也。言凶之甚不可狀耳。爻曰弗過防之。可見不過而自提防。以抑其情慾。如防水也。小過類坎大象。兩陽迫於四陰。抑鬱欲洩。為過之源。故不可縱。縱與從古通用。從猶縱也。或以弗過防之。為不可強止。強止於前。必反洩於後。如防水而逆水之性者。其潰決為害尤大。故曰從或戕之。言從此以後。或反害之也。此固辭中兼義。止者因勢利導。時止則止。則免於害。此在順夫時用。納於中行。中行之失。其過乃成。弗過防之。專重在中行。非止之止。即乖中行。故弗過雲者。以在中爻。應以中行為本也。
九四,無咎。弗過遇之。往厲必戒。勿用永貞。
孔子《宣聖講義》
此小過九四爻辭也。九四震之主爻。與九三同屬人爻而重剛失中。四陰束於外。以成其過而秉剛健之情。失中正之德。有乾之自強。而忘九四之躍淵。則動必有咎。以其剛而在六五之下。與六二錯應交相協。而不戾於艮止。則免於咎。故曰無咎。明其在外。行且自返。一往一返。內往而外返。返以就下。則知止。止而動。則不過。故亦如九三稱弗過。然九三志在上進。雖與六五錯應。同功異位。故弗過。而重在堤防。九四志既在返下。以錯應六二。同功異位。故弗過。而可相遇。此三四之行有別也。以遇與過,相提並論。仍同六二。過則非遇。其遇也。則不必先過。此弗過而遇之者。明其責在自反。而效能致人之來。以爻位當來。則雖不過。亦當有遇。此遇字。亦兼賅遇合及待遇諸義。遇於途者。必有二人以上。即我與彼或他也。主與賓。或友與類。皆有二者之別。故可推至遇合。合猶會也。不期而會。謂之遇。遇字以偶。偶亦合也。匹合也。而因同等相匹敵。同類相會合。則有對待之義。故又為待遇。等亦待也。候之於此曰待。見之於彼曰遇。而推及有所備以接物。先其時以候人。皆待遇也。主與賓款洽。我與人接待。亦待遇也。以其行以禮。接以儀。交以物。信以誠。則待遇兼包賓客迎送。臣工酬報。儀不及物。禮必以敬。故遇之者。先優其奉。厚其供。為將其情。致其意。必孚於信。必本於敬也。九四弗過。而重在遇。可見重在自卑以下人。自謙以接物。不為其來而自倨傲。不以其自至而愆於儀也。故九四弗過不肯過訪。非言尊也。不求有過。而求免咎。斯九四主旨。故重在敬待其至。成候其孚。而不自往。往則危厲。而必戒備。戒慎戒飭。不疏不虞。皆戒也謂如戒嚴者。警飭行人。嚴密戒備也。以九四重在返以自下。故不可往。而勿用者。以得乾之初。猶潛龍勿用之時。指勿自用也。自見曰用。勿自見者。深藏守拙。而勿求用。則宜永貞。以四為坤位。下就六二坤之正位。故永貞本夫坤德也。
象曰:弗過遇之。位不當也。往厲必戒。終不可長也。
孔子《宣聖講義》
此申釋爻辭之義也。以爻稱弗過。而待其遇。因九四位不當耳。不當者,既非二五正位。又以剛覆柔位。戾乎既濟。而同未濟。雖下應初六。陰與陽協。而初爻無位。亦不當也。笫以九四不宜上而宜下。則重在來。而不宜往。故弗過。即不可往。遇之,即待其來。是順乎爻用。而孚彖辭不宜上宜下之吉。故全爻無咎。凡無咎多在辭末。九四而在辭首。可見重在自免其咎。即以止御動以艮制震之義。蓋九四震動之主。躁進之情。易成其過。故以弗過而待其遇為言。又以此句聯為一義。亦如九三言不可過以遇人。即過以待人之意。過以待人。即像辭行過乎恭三語之旨。過於禮為過恭。過於情為過哀。過於用為過儉。皆過也。在柔爻或宜。若剛爻則不可故三四爻皆有弗過之辭。而九四位尤不當。不似九三為艮主爻。合於既濟。知止有濟。其用尚易近於中行。然猶有戕之之凶。況易於躁動而類未濟者乎。故曰往厲必戒。以順震動而躁進。則蹈於危。而必戒慎。釋以終不可長。言不可長其輕動之志。成其躁進之行也。又終字與爻辭永貞相應。坤用六利永貞。以大終也。爻稱勿用永貞。亦可作一句解。言不可永終。以坤位乾爻。一為始。一為終。一則九四宜順乎乾以知始。而不宜遽終。一則順震之初交夫陽。以為時之始。亦不可在此位而言終。故勿用永貞。兼體用二義。體則秉坤位。以應六二而永貞。用則體乾爻。以孚震位而勿長其終。是在視時位而為釋耳。凡終不長。多屬上爻。今在九四。可見其為過。過則不可為法。一時之宜。非恆久之道。故釋文如此。
六五,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
孔子《宣聖講義》
此小過六五爻辭也。六五正位而柔履剛。失乾之正。乃成其過。爻辭首二句與小畜同。小畜有象中孚。一陰在中四爻。陽束其陰。如天之密雲不雨。謂陽不與陰和也。和則雨降。今六五則反是。而以陰包陽。亦不得和。故曰密雲不雨。而自我西郊者。由西而東。即由上而下。由高而窪。如小畜之上巽。以來就下之乾也。巽本初變於陰。而在外。則重在下。六五亦以下有三四兩陽。陰降而阻於陽。有雲而不雨。有來而自西。郊者外也。遠也。由外而內。由遠而近。由西而東。由郊而城。行以日降。道以日近也。公弋取彼者。本陰柔而攝正位。故稱公以正位。而俯下各爻。剛柔紛陳。則重擇取。必有其道。故曰弋取。言小過有飛鳥之象。鳥飛者欲得之。弋取焉。而鳥遺其音。是已由上而下。由飛而歸於巢穴。則弋取之。當在其所棲宿處。稱穴不稱巢者。明其在下。非枝上也。由上而視下。由高以弋卑。則在穴矣。鳥原賅獸。不必執於巢。而弋者原不可射宿。今取彼在穴。是乘其不戒也。陰柔之情。暗眛之舉。非光明之行仁義之道。此正如天密雲不雨。則暗而不明。如人之行而自郊。則邪而非正。不光明。不正大。斯小過之以柔居正。而有此占。六五六二重柔。而三四兩剛。奪物之明。肆陰之毒。此過也。而時使然。故乖夫獵狩之道。戾於愛物之仁。行既非宜。用有難大。故在正位明其義。即彖所謂可小事不可大事者也。卦爻互大過。而六五當兌澤主爻。兌說而在上。有闕之象。於人為有失。在上位而有失德。豈獨鳥獸之災。由此可見小民之不獲安其生。樂其業矣。井卦曰求王明。王而不明。將何福哉。如天有雲而不雨。將何澤沛哉。故弋取而乘不備。貪得而行不仁。則過雖小。其害已大。此小過與中孚反。即在失中道也。
象曰,密雲不雨。已上也。
孔子《宣聖講義》
此申釋爻辭之義也。密雲不見雨。見小畜卦彖辭。其義與此微異。小畜重畜。畜而不發。積而不施。故雲密而不雨。必至上九爻位已極。卦位已窮。窮則變。變則通。乃有既雨既處之辭。則畜者已發。積者已施。雲密者已見雨。自郊者已歸處。皆與前異其趣。今小過六五。則以柔在正位。以陰居高地。陰無陽不能化。雲雖密不克雨。謂其為陰之過。而不與陽和也。不和則不雨不處。故亦如小畜之辭。而責在上位。與小畜偏重畜積者微別。畜積亦由過來畜而不發。積而不施。是畜之過也。如人有財。貴在能捨。陶朱以富稱者。以其三致千金而三散之。致則畜也。散則施也。是有雲而沛其雨澤矣。小過六五。不得其和。乃成其過。有雲而不雨。有家而不處。則為陰柔之失。而非仁智之行。陰柔原可用。而在上則悖其位。戾其德。故六五不雨。釋曰已上。已者過甚之辭。猶太也。已上即太上太高之意。言陰柔所居過高。不得與下接。如雲之升過上。不得成雨澤。是陰柔戾其德用。乖於位時之過也。
上六,弗遇過之。飛鳥離之。凶。是謂災。眚
孔子《宣聖講義》
此小過上六爻辭也。上六過之極。而卦用之窮。又為陰柔在上。重柔失位。過在於自怠。則與前三四陽爻之用相反。陽剛好進。故抑之而曰弗過。陰柔易怠。故促之。而曰弗遇。以上與三應。三剛而上柔剛者躁進。則曰弗過。上則怠惰。而望人之來遇。不肯進以求之。則曰弗遇。言不可遇。而必過之也。與九四之弗過遇之。恰互易其過遇二字。不過而遇。是明其必來。不遇而過。是示其必往。卦例外來內往。上窮則變。變則反常。而亦重往。與下同。是反而下也。六位圓成。週而復始。則上者反而下。遇者不可期。則過者為其時宜也。或以弗遇過之為一句。則言上位用窮。過與遇皆無當。故既不得遇。亦不必過。此兼義也。上六陰降之時。易與艮之九三相協。協則反來成往。反遇為過。以易其地。則移其情。此過之本乎柔言。與三四剛德反也。而飛鳥之象。至上已將鎩其羽不克再飛。故在下則遺其音。在上則離之凶。謂離其所當凶也。離又通罹。干也。如鳥之觸於綱。則飛者已不得飛。而鳴者已不能鳴。是禍自數成。而害由時至。禍害非發於已。非咎於人者。謂之災眚。此上六之窮。時位之所為。天數之所見。故其凶為災眚。而不專屬於過。然過亦不可遇。過而遇。則亦招災。干天之怒。攖神之忌。則災眚至。無妄災也。大畜時也。非時即災。小過上六,非時非位。宜其有災。而如飛鳥。無惡於人。無怨於物。而罹其害。而受屠宰拘繫。豈非災乎。上六如翅之將折。聲之已嗄。雖欲飛鳴。徒招其禍。此正與九四之弋取在穴相應。在穴尚有弋取之禍。飛空何免捕捉之災。此重在善於趨避。如人之善於改過也。
象曰,弗遇過之已亢也。
孔子《宣聖講義》
此申釋爻辭之義也。六五曰已上。上六曰已亢。皆指陰柔高居於上不得下與陽和。而兼指位之過高。用之已窮言。六五在中位。已有已上之辭。上六則居極地。故曰已亢。明其如坤之上六。陰疑於陽。而等於乾之亢龍有悔也。乾曰亢龍。此曰已亢。兩亢字義同。雖九六之爻不同。而在上之位則一。故凡初上兩位。不分陰陽。為其不及於辨識也。初為勿用。上為無位。皆非時位所許。則其用不利。上六柔爻柔位。又過六五。故以亢稱。爻辭弗遇過之。正以其極高而無位。當變而難久。不得久待其來遇。姑盡己而過訪之。此上六不得已之情。而仍不外為過所成也。戾乎中道。不得中行。與其不及。勿寧過之。此易重責柔懦怠忽。而示人以自強不息也。故對三四剛爻。則曰弗過。而在上爻。則曰弗遇。明知其情不免。而其行有必至也。辭以見爻之用。爻以見位時之用。位時者,行之所循。志之所著。吉凶利害之所分也。上六位時已失。故爻以災眚占凶。可見及時之過。猶可亨。非位之過。不可試。與其過而有利。何若無過而致功。此中孚之可貴。而小過與之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