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兩隊人馬幾乎是同時到達京城外的藏日山莊,而九兒姊妹倆的重逢,就如預料中那樣驚天動地,兩人又哭又笑又尖叫地抱在一起團團亂轉,爭相把眼淚鼻涕口水抹在對方身上。
    這是可以理解的,令人難以理解的是端木勁風的態度。
    「他……」眼角偷覷著端木勁風,九兒小小聲地問。「有沒有欺負你?」如果有的話,她就要請端木大哥打他弟弟的屁屁!
    「才沒有呢!他對七兒好好喔!」
    好像要證明她的話似的,七兒還特地跑過去親暱地抱住端木勁風的手臂,得意的不得了;而端木勁風明明一臉厭惡的表情,手臂已經舉起來狀似要甩開她了,卻猶豫半天甩不下去,好像這一甩下去就會甩出什麼滔天大禍似的。
    端木淨塵一臉興味地勾起調侃的笑,端木-雲先是為七兒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繼而目瞪口呆,最後很不客氣地爆出嘲弄的大笑。
    「請問孫悟空,你碰到三藏大師了嗎?」
    才剛說完,端木勁風已然憤怒地甩下手臂,七兒馬上蹬蹬蹬倒退了三、四步,這是可以料想得到的,令人納悶的是,他幹嘛一甩下手臂後就即刻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掩住兩耳?
    答案很快就出現了,而且大家也馬上傚法端木勁風的模樣用力摀住耳朵。
    「姊姊!姊姊!拜託你,不要哭了啦!」
    九兒一手摀住耳朵,一手拚命拉扯著喉嚨張得比鱷魚更大,哭聲嚎得比雷鳴更響亮,眼淚掉得比瀑布更澎湃的七兒。
    從小到大姊姊就愛哭,可就沒聽過姊姊幾時曾經哭得這麼誇張過,如果她沒有扯住姊姊,她能肯定姊姊一定會坐到地上去踢腿耍賴,甚至躺在地上滾來滾去也不是沒可能。
    一個十八歲,宛如天上仙子下凡塵似的大美女居然哭成這樣,實在是很令人不可思議。
    可是無論九兒如何哄騙,七兒只顧忙著把哭聲越拉越高昂,而且還是很有規律性的一波波爬上去,從大哭晉陞到尖叫,每個人捂在耳朵上的手也只好跟著一波波越捂越緊。直至整個山莊裡的人俱皆聞「聲」趕來,端木勁風才受不了地憤然上前把自己的手臂塞人七兒懷裡。
    奇跡發生了,哭聲驟然中斷,前一刻的嚎啕大哭彷彿是錯覺一般,七兒剎那問便回復先前得意洋洋的模樣,涕淚交流卻笑容滿面,神態嬌憨天真。
    她抱緊了端木勁風的手臂,炫耀地抬高了纖細的下巴。
    「你看吧!他對七兒好好喔!」
    九兒傻眼,端木淨塵滿臉錯愕,端木勁風更是咬牙切齒,俊面一片扭曲,端木-雲則是爆笑如雷,差點沒跪到地上去。
    「一物克一物,二哥呀二哥,除了大哥之外,這世上終於又出現另一個能讓你舉雙手投降的人了。」
    端木勁風的回答是一波凌厲的掌風……
    「什麼?你說什麼?」
    大廳裡,三兄弟不約而同地掏掏耳朵,再問一次。
    「請你再說一次,你們究竟是到京城裡來幹什麼的好嗎?」
    「我要讓姊姊當上皇帝的嬪妃!」九兒一本正經地又說了一次。「這樣我們就可以達成願望,而且往後姊姊也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不愁沒人照顧她,更沒有人敢欺負她了。」
    端木勁風不敢置信地瞥向一旁仍強力粘在他身邊的七兒,脫口道:「可是她是個大白癡呀!」
    「但是姊姊很漂亮,」九兒堅持。「皇帝只喜歡漂亮的女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三兄弟不禁面面相覦。她以為皇帝是花癡嗎?
    「我明白了,不過……」無論何時何地,端木淨塵說話總是這樣慢騰騰、溫吞吞的,再襯上那抹懶洋洋的笑,光是瞧著,就覺得全身沒力了,倘若不是因為他是英明威武的「老大」,他話還沒講完,聽眾早就跑光光啦!還會有誰有那耐心留在那裡聽他拖老牛牽犁。「你剛剛說的願望是……」
    「只要姊姊一當上皇帝的嬪妃,我們就可以得到牌子了嘛!」九兒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
    「牌子?」端木勁風茫然地重複。「什麼牌子?」
    九兒馬上橫去一眼「你真笨」的目光。「就是那塊牌子嘛!」看他那樣子,好像比姊姊還笨,人家都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咩,他居然還不懂!
    「什麼牌子呀!」端木-雲同樣不解。「你又不說清楚,人家怎麼……」
    「等等!」端木淨塵驀然舉手阻止端木-雲,笑容抹深。「九兒,我還不知道你打哪兒來的呢!」
    「南昌。」
    「南昌宗劍府?」三兄弟齊聲低呼,再次面面相對,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塊牌子!」
    「對嘛,對嘛,就是那塊牌子嘛!」九兒跟著大聲應和。好像大家都很笨,現在才明白她在說什麼。
    端木淨塵點點頭。
    「那麼,你又為什麼想得到那塊牌子呢?你想要命令於刀盟為你做什麼嗎?」
    「才不是咧!」九兒嬌嗔道。「人家是要拿牌子跟我爹交換條件啦!」
    「交換什麼條件?」
    「這個……」九兒與七兒對視一眼,勉強勾了一下嘴角。「是為了我娘啦!」
    「令堂?」端木淨塵眉眼問更是疑惑。「令堂不是去世了嗎?」
    「她是去世了,可是……」清靈的大眼睛眨了好幾下。「二十年前,於家得到那塊牌子時,你們知道於家命宗家做什麼嗎?」
    三兄弟各別相顧一眼。「不知道。」這種無聊事他們一向沒興趣,只有那些閒閒無事的三公六伯才會把時問浪費在窺探人家的隱私、挖掘人家的瘡疤上頭,有時候挖呀挖的,還會挖到自個兒親人身上,那就真的很有趣了。
    「他們命令宗家主人,也就是我爹,把原來的正室大老婆降為妾室,再用八抬大轎娶進一個白癡乞丐女入宗家為正室大夫人。」
    「啊!」端木-雲猛拍大腿。「你娘?」
    清秀的臉容上悄然抹上無奈的笑。
    「不僅如此,他們還要我爹至少要和我娘生下兩個孩子。」
    「你和……」端木勁風看她一眼,再瞄向身旁的七兒。「她?」
    螓首輕點。「當我滿四歲的時候,宗家唯一關心我們母女三人的奶奶去世了,爹立刻把我們三人趕到府後的柴房裡去住,自那時候開始,我才慢慢學會如何偷食物而不被發現挨打,如何在沒有棉被的冬天裡度過冰冷的夜晚,如何在那些異母兄弟姊妹的故意挑釁下保護我娘和姊姊。」
    九兒垂首凝望住自己的手,語氣更是苦澀。
    「但是,一個小孩要偷來足夠三個人吃的食物實在不容易,所以,六歲時我就偷溜出府到城門口去行乞討飯,八歲,我學著幫人家洗衣賺點零錢,十歲,府裡的廚娘焦嬸兒同情我,她教我做女紅繡手絹兒出去賣,這樣總算把日子熬過來了。」
    抬眸,她的目光平靜,「其實我並不埋怨這樣的苦日子,畢竟爹也是被迫的,他也不樂意娶我娘。但是……」咬了咬牙。
    「我無法接受的是,無論如何,我娘也是宗家的人了,可是當我娘去世之後,我爹居然命人把我娘葬在亂葬岡裡,不許我娘長眠於宗家的祖墳地,也不讓我娘入宗家祠堂裡得到供養,所以我要……」
    「所以你要拿牌子和令尊交換條件,」端木淨塵輕輕地接下去。「讓他把令堂遷回祖墳地,並將令堂的牌位放進宗家祠堂裡?」
    九兒點頭。「我努力攢了三年才存夠錢作盤纏,聽說今年皇上要大婚,我就立刻帶著姊姊出發上京城裡來了。」
    聽罷良久,三兄弟皆默不作聲,大廳裡維持了好一陣子的靜默,七兒兩隻烏溜溜的美眸好奇地看看這個,瞄瞄那個,最後還是定在她最有興趣的端木勁風身上,後者揪眉不展,誰也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若有所思的目光始終凝注在九兒臉上,端木淨塵的神情是深不可測的,只有端木-雲憋了半晌後,終於忍不住了。
    「喂!為什麼你姊姊當了嬪妃,你們就可以得到牌子了?」
    「因為嬪妃比王妃大呀!」這還用得著問嗎?
    「呃?」廢話,嬪妃當然比王妃大,除非王妃是嬪妃她老娘,可是這又如何?
    「-雲,你應該問……」端木淨塵慢條斯理地替弟弟作更正。「宗於兩家到底要如何才能得到那塊牌子?」
    「啊,對,就是這樣!」端木-雲又拍了一下大腿。
    「咦?你們不知道嗎?」九兒似乎很驚訝。
    「你是白癡啊!知道我們還問幹嘛?」端木-雲兩眼一翻。「這場無聊到不行的競爭內幕始終都只有宗於兩家自己人才知道呀!」
    「哦!這樣啊,那……」九兒有點困惑地搔搔腦袋,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麼別人會不知道這件「大家都知道」的事。
    「那是以宗於兩家直系子孫的婚娶物件來決定的,譬如說,前幾代的於家女兒嫁了一位四品大將軍作妾,所以牌子就到了那位於家小姐手上;後來宗家兒子娶了一位二品大臣的閨女,所以牌子又跑回宗家這兒;然後於家兒子娶了一位一品大將軍的女兒,牌子便又回到於家手裡去了……」
    「暫停!」端木-雲突然大喊。「我懂了,是依婚娶物件的身份高低而定,但是,我曾聽說於家好幾代以前曾經出現過一位貴妃,宗家也沒有出現過皇后,那牌子就不可能再回到宗家了呀?」
    「可是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她生的兒女也不會跟她姓,所以,一旦她去世之後,牌子又會回到原先的持有人手上了。」
    「原來如此,」端木-雲喃喃道。「所以,如果原先的持有人也是女人,而且也死了,或者原先持有人是男人,但他的高貴妻子並沒有遺留下一兒半女,那麼牌子又會回到更前一位持有人手上,除非另有其他宗於兩家的子孫婚娶物件身份更尊貴,屆時牌子又得換主人了。」
    「於家三閨女是現任遠慶王妃。」端木淨塵突然說。
    「所以現在牌子在她手裡,」端木勁風即刻意會他的話裡涵義,「因此如果想得到牌子的話,除非宰了那女人,否則就必須……」他瞥向某個傻呵呵的女人。「當上皇帝的嬪妃。」
    七兒一臉茫然,不解為何大家都把視線集中在她身上。
    「她行嗎?」端木-雲的懷疑程度顯然已達到最高級數。
    實在難以想像一個尊貴威嚴的皇帝身邊,竟然陪著一個只會傻笑流口水的白癡嬪妃,沒事還會來個哭倒金鑾殿,水淹紫禁城,未免太離譜了吧?
    端木勁風則是連想像都不屑去想像,「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斷然道。
    「為什麼不可能?」九兒抗議。「姊姊那麼美,我相信沒有一個女人能比她更美了!」
    「的確,七姑娘的美確然是世間少有,不過……」端木淨塵淡淡投去一眼。「你知道如何讓你姊姊排上候選名單嗎?」
    九兒的回答是:「嗄?」
    「嗄什麼嗄?」端木勁風輕蔑地冷嗤。「你可知要成為皇帝的嬪妃有多困難?先別提那些繁複的初選、復選、決選,告訴你,光是要讓七兒的名字登上名冊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拜託你不要異想天開好不好?」
    「款?不是……不是送進宮裡去就好了嗎?」九兒驚訝地吶吶道。
    三個人三雙衛生眼。
    那樣後宮裡早就人口爆炸了,宮裡滿滿是女人,皇帝第一個逃之夭夭,因為現任皇帝仍太年輕,不過剛滿二十歲,對女人實在沒多大興趣,倘若不是為了自攝政王手中抓回實權,他也不想這麼快就大婚。
    「你真的是想得太美了!」端木-雲喃喃道。
    九兒張嘴,合上,再張嘴,又合上,好半天後,她才硬著頭皮說:「我會想辦法的,我一定可以想到辦法的!」意思就是現在還想不到辦法,但只要她拚命想,總會給她想出一、兩個好點子出來的。
    這個頭腦簡單的笨女人!
    「你是笨蛋嗎?」端木勁風低吼,簡直快被她的愚蠢氣死了。「宗家或許是名門世家,但皇上大婚初選的女人必定是在十三至十六歲之間,這頭一項條件七兒就不符;閨女必須由父母長輩伴同到職司大人那兒通過第一關的審核,之後才能列名入冊進宮採選,你又算什麼狗屎長輩?七兒這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又憑什麼通過審核?」
    「可是姊姊真的很美,」九兒忍不住也提高嗓門大聲爭辯。「難道……」
    「放屁!美又如何,白癡就是不行!」真是長眼睛沒見過這麼頑固的女人!
    「光是第一關的審核就絕對過不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呀?」
    張著嘴呆了半晌,九兒吞了口唾沫,還是堅持,「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來到京城裡,總要試試看嘛!說不准……說不準被我們蒙上了也不一定嘛!」
    蒙上了?
    她說蒙上了?
    簡直鬼扯,這種事可以用蒙上的嗎?
    「我看是你的腦袋被狗屎蒙成一團了吧!」端木勁風咬牙切齒地說。「告訴你,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你不要在那邊作春秋白日大夢了,要作夢麻煩你晚上關起房門來睡到床上去作!」
    「就是說咩,」端木-雲不甘寂寞地附和道。「要是你姊姊當得上嬪妃,二哥就穩可以坐上皇后寶座啦!我敢擔保,這世上絕對找不到第二個比二哥更漂亮的男人了,而且他機敏聰明,文有文才,武有武才,雖然脾氣不太好,又是個男人,屁眼可能不太好佔領……」
    還沒說完,他已經一溜煙逃出大廳去了,原來坐的那張太師椅轟然一聲碎成一堆粉狀物。
    端木勁風本欲隨後追殺出去,卻因為七兒活像袍袖似的包裹在他手臂上,輕盈瀟灑的身形綴上了百來斤大秤砣,他才剛跳起來又砰一下落回原位,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目注身傍滿臉無辜的七兒,哭笑不得。
    他到底招誰惹誰了?
    正自懊惱問,不料對面又來火上加油,原本僅是一小簇火花,瞬間演變成火山大爆發。
    「咦?二公子也想去爭皇后位嗎?」九兒訝異地驚叫。
    一口氣差點嗆死自己,腦袋裡好幾根筋同時進裂,端木勁風不假思索又是一掌飛出去,眼前人影倏晃,又是一張太師椅轟然碎了一地,原在上頭的九兒芳蹤已渺,眼一轉,卻見她端坐在另一張太師椅上茫然四顧,不解自己為何會突然搬到隔壁家去安置。
    卓立在她身邊的正是端木淨塵,他背手合眼,神態異常安詳,但是……
    「勁風,倘若你不想明兒一早在前門大街廣場上醒來的話,麻煩你冷靜一點,天氣雖炎熱,但清晨時分仍稍嫌陰冷,一個不小心還是很容易著涼的。」
    話說的是慢條靳理,輕描淡寫,語氣更是閒適散漫,既不嚴厲,也不凶狠,端木勁風卻聽得駭然倒抽了口寒氣,彷彿被天底下最劇毒的毒蛇咬了一口,毒液瞬間竄人四肢百骸,霎時嗚呼哀哉,回天乏術。
    「冷……冷靜了,大哥,我很冷靜了。」戰戰兢兢地吞嚥苦口水,端木勁風很窩囊地龜縮著腦袋,那副俊美冷酷的形象早已破滅得連絲渣渣也看不見。「真的,我發誓!」如果不是身邊還粘著一大塊麥芽糖妨礙他的行動,他早就溜之大吉跑第二個了。
    「是嗎?很好。」端木淨塵這才慢吞吞地睜開眼睛,若有所思的瞳眸徐緩地掃過端木勁風、七兒,再深沉莫測地落到九兒臉上。「九兒。」
    仍抓著頭困惑不解的九兒豁然回神。「嗄?」
    「如果我告訴你,七姑娘十有十成沒指望成為皇帝的嬪妃,你還是堅持要試試看嗎?」
    九兒為難地遲疑了下。「可是,端木大哥,人家好不容易才來到京城裡的說,不試試看人家不能死心呀!」
    「好吧!」端木淨塵頷首。「既然你如此堅持,那就由你了。」
    「款?」端木勁風不覺失聲驚呼。有沒有搞錯啊!大哥真要任由那個笨女人胡搞瞎搞嗎?「大哥,可是她……」
    「我自有道理,勁風。」
    「但是,大哥……」不管怎樣他就是不服氣,最不服氣的就是因為那個笨女人的異想天開,害他被身邊這個小白癡給糾纏上了。
    「勁風,你不相信大哥嗎?」
    神態悠然如故,端木淨塵看似慵懶,彷彿根本不在意弟弟的回答是什麼,甚至不在意弟弟有沒有回答,但這樣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再次讓端木勁風不由自主地猛一哆嗦。
    「哪有,大哥,你……你別冤枉好人啊!」慌慌張張否認大哥的栽贓嫁禍,端木勁風結結巴巴的抗議。「我……我當然相信大哥,大哥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沒意見,沒意見!」沒有一句敢說出來的意見。
    「好,果然是我的好弟弟。」端木淨塵嘉許地頷首,端木勁風急忙回開雙目,連掛在大哥唇畔上的微笑都不敢多瞄上一眼,怕眼睛長瘡流膿爛掉。「那麼,七姑娘也『順便』麻煩你顧著點兒了。」
    再一次輕輕鬆鬆一句話就嚇得他魂飛魄散。
    「耶?!」這已經不是簡單一句大吃一驚可以形容的了,太過分了,明明知道他厭惡女人,還要把女人放在他身邊叫他「顧」著點兒?
    請問是顧身子還是顧命?
    顧身子沒問題,其他的,哼哼哼……
    他會親手要了她的小命!
    「我才不……」憤然拉回兩眼,驀而對上的卻是一對半瞇合的瞳眸,還有一抹涵義頗深的笑,有氣沒力,懶洋洋的,好似人畜無傷,然端木勁風一見,心腔子口便是一陣緊縮,腦門子上立即竄出一層冷汗,不由自主地脫口道:「好好好,我顧,我顧,顧到死,媽的,我把命都給你好不好?」
    眸睜,瞳內滲入幾許揶揄,「不需要那麼嚴重吧?」端木淨塵唇角輕揚逸出煦暖的笑聲,同時轉注九兒。「好了,九兒,你儘管安心住下來,勁風也會幫著你照顧七姑娘,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真的可以嗎?」
    「自然是真的。」
    「耶!」九兒欣喜欲狂地一蹦半天高。「謝謝端木大哥!」
    端木勁風低咒連連,端木-雲躲在廳門外捧腹不已,七兒咧著小嘴兒呵呵傻笑,與窗外荷花池畔的青蛙叫相應和。
    「呱呱……呵呵……呱呱……呵呵……呱呱……呵呵……」
    端木淨塵涼涼的勾起賊賊的笑紋。
    哎呀呀呀,今年的夏天可真熱鬧呢!

《良兄寶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