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喬守卿無奈地搖頭。要是劉季寒真有那個意思,以夫人的大膽行為而論,早就有上百上千個藉口擺在那兒等人挑揀了,而劉季寒卻還嚷嚷著找不到藉口,可見劉季寒下意識裡根本早就在新婚那一夜,甚至是在見到夫人的那一剎那,便打消了這個休妻的餿主意,只是他自己不肯對自己承認而已。
「說過在外頭別叫我堂哥的!」劉季寒低斥,而後自信地猛點頭。「沒錯,早晚會讓我找到理由的!」
喬守卿不由得翻了個大白眼,這人根本是在睜眼說瞎話嘛!可他一轉眼!卻又瞧見劉定邦滿臉詭譎地綻開一抹陰險的笑容,心頭不由得一驚,這個浮誇不實的小子又想幹什麼了?
忽間幾聲吆喝,不一會兒,只見人們開始放下手中的食物往某個方向移動集中,汝寧自然也跳了起來,提起裙子就想跟過去,而劉季寒想也不想的就一把扯住她。
「你又想幹什麼了?」
「他們要開始玩遊戲了!」
「別想去參加!」他皺著眉頭警告道。
甩了半天甩不開那隻手,汝寧忍不住嘴一噘。「不要這樣嘛!讓人家去看看就好了嘛!」
平常對著他時總是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說話更是辛辣尖銳的汝寧難得露出小女兒的嬌態,所顯現的又是另一種風情,看得劉季寒禁不住、心神一蕩,手也跟著鬆了下來。
「我陪你去吧!」
喬守卿看了直搖頭。休妻?我看他不被休夫就該偷笑了,還想休妻?
二月天裡,空氣仍然有些冷,卻不再落雪了,對吐魯蕃地區而言,春天即將來臨了。
在蜂擁的人群中,劉季寒護著汝寧觀看最刺激的馬上摔角和最有趣的姑娘追,她身上的帔子早就很不雅地在胸前打了個結,興奮得兩眼發亮、雙頰暈紅,又跳腳、又讚歎地扯著劉季寒惋惜不已。
「那個達納實在很厲害,幾乎每場比賽都是他贏耶!真可惜,你要是也下場去的話,我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誰比較厲害了!」
劉季寒聽了心裡直泛酸,很不是滋味兒,眉宇間也不知不覺地緊蹙了起來,同時開始打量起那個吐魯蕃第一勇士。
高大挺拔的個子,左衽大翻領長袍、狼頭圍腰,白色氈帽和長統氈靴,看起來極為粗獷標悍,而且……非常英俊!就連劉季寒也不得不承認那是個相當有吸引力的男人,所以,不由自主的,他開始拿自己和對方比較起來了……
「你們一樣的身高,也擁有同樣雄渾的男子氣概,」雙眼同樣盯著達納的汝寧突然出聲道:「可是,你頎長斯文,他卻太過魁梧,令人心驚;你在英武中還帶著儒雅,他則太過粗獷,教人不耐;至於五官嘛……雖然他長得也的確不錯,不過還是你耐看多了,但是呢……」
劉季寒的心頭剛泛起喜意,卻又「及時」聽到一個不太妙的但書。
汝寧驀地側過臉來轉而盯住他。「他熱情奔放,你沉悶無趣;他豪爽大方,你頑固小氣,他能接納忠言,你則閉塞不通;他坦直無私,你是既陰沉又彆扭,總歸一句,你這人的個性簡直爛到了極點!」
劉季寒倏地一聲不吭地抓住汝寧的手腕回身就走,他神情陰鬱,長長的腳大步大步地往前跨,汝寧則一臉的無奈,腳步踉蹌地跟在後頭。旁觀眾人看得奇怪,可在瞧見大將軍的臉色實在不怎麼中看後,也就不敢多管什麼閒事,免得無端招來禍事。
喬守卿忙跟上來,看見汝寧被扯得似乎快要跌跤了,他趕緊扶了她一把,同時悄聲問道:「夫人又說了什麼!惹我們的大將軍不開心了?」
「就是那些他極不愛聽的實話呀,忠言逆耳嘛!」汝寧無辜地說。
「哦!」喬守卿沉默片刻。「其實,將軍已經改變很多了!但是,他自己卻不明白。而且說老實話,他的改變完全是受了夫人的影響,或許夫人自己不覺得,可我們這些跟隨他多年的部下們卻都有同樣的感覺喔!」
汝寧淡淡地瞟他一眼。「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應該不只是將軍的副手而己吧?還包括生死至交才對吧?」
喬守卿比了比大拇指。「夫人厲害,屬下和將軍在私底下的確有不錯的交情,這是多年生死相伴所培養出來的情誼。」
「那麼,你應該相當瞭解他囉?」
喬守卿頷首。「算是吧!」
汝寧點點頭!「好,那麼請你老實告訴我……」她的視線朝前方那個急匆匆的背影瞄了一下。「你認為我到底有幾成希望?」雖然早已知道結果如何,但那個男人的個性是如此的彆扭,常常讓人覺得很無力,若是能多一份鼓勵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