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於是,翌日她抱著滿懷期待的心情,興匆匆的趕到台北火車站和靳文彥會合,不料才剛見到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他,她就開始後悔了。
見鬼,怎會比上回更緊張?
當他很紳士的向她問好時,她心驚膽跳,不,臉紅心跳的支吾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要回頭是岸,免得沉淪慾海,不,苦海。
她的顧慮果然是正確的,再見他無異是自討苦吃,明知不會有結果,她可不想自掘墳墓去喜歡上他。
「呃,很抱歉,靳先生,我想我不……」
「火車已經進站了,來,我們最好趕快上去,免得被它跑了!」
「嗄?啊,等等、等等,我要說……」
但她什麼也沒機會說,轉個眼,她發現自己已經在火車上,茫然地望著車窗外,想不透她怎麼會上來了?
「靳先生,我想……」
「餓了嗎?」
「呃?啊,不,不餓,我是想……」
「渴了?」
「也不會,但……」
「想吃點零食?」
「不,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想告訴你……」
「啊,火車開了呢!」
「……」
「妳想說什麼嗎?」
「……蕃茄炒蛋!」
「妳想吃蕃茄炒蛋?」
面皮僵硬片刻,方蕾驀然爆笑出來。「老天,你居然聽不懂,拜託,你幾歲啊?歐氏宗親會的人嗎?」
所謂歐氏宗親會,歐吉桑、歐巴桑等級的人是也。
「我姓靳,不姓歐,還有,我二十九歲。」
「二十九歲?」笑容消失,方蕾驚呼。「那你表哥幾歲?」
「三十五。」
「三十五?!」方蕾尖叫。「但楊太太說他才二十五呀!」
「二十五?」靳文彥眉間蹙攏。「楊太太還說什麼?」
「說他家世清白,身體健康,家裡有田地和米廠,是個認真工作的男人,而且他的父母早已去世,和他結婚不必看公婆的臉色。」
雙眉拉開挑高,「她這麼說?」靳文彥不可思議地問。
方蕾猛點頭。「對啊!」
靳文彥沉默片刻。
「我想我最好對妳說老實話,我表哥是個游手好閒的人,家裡的田地和米廠都早就沒了,年輕時跟人家打架而瘸了一條腿,曾經結過兩次婚,雖然沒有父母,但有一個非常難伺候的姨婆,三個妹妹都離婚回到娘家住,她們也很難應付。」
方蕾難以置信的瞪大眼。「那你還要我去見他?」
靳文彥眼神高深莫測地看她一下,「我只是要妳去和他見個面,並沒有要妳答應和他結婚。」隨後,他立刻轉開話題。「自上回見面之後,妳又見過多少對像?有中意的嗎?」
一提到這,方蕾就滿心洩氣。「哪裡可能會有!」
恰在這時,流動餐車經過,靳文彥買了兩罐飲料,打開一罐給她,再打開自己的喝一口。
「怎麼說?」
「怎麼說?」她哼了哼。「說來說去都是你的錯!」
「我?」靳文彥錯愕地指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