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直至她的哭聲逐漸轉為斷斷續續的抽噎,他才輕輕扶起她的下巴,讓她仰起臉兒,再俯下唇去吻掉她的淚水,一點一滴,細心的,萬分溫柔的吻掉她臉上所有水珠,最後,唇畔悄然移至她的唇上。
也許是哭累了,他們沒有喝酒,她卻感受到陶然的醺醉,腦海裡除了一片宛如置身於雲霧之中的飄然感之外,其他什麼也沒有。
於是,他輕輕抱起她,緩步到床邊,輕輕放下。
她一逕注視著他,兩眼迷濛彷彿在作夢,當他躺到她身旁,她也主動偎進他懷裡,在他開始褪去她的衣衫時,她連一點象徵性的反抗都沒有,也不害羞,彷彿彼此裸裎以對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這一夜,她終於成為他名符其實的妻子。
一般來講,兩房的公寓,大房間必然是主臥室,但在方蕾的新家裡,小房間才是臥室,大房間是書房,因為裡面要放上兩張書桌,一張是方蕾的,另一張大到可以稱之為辦公桌的是屬於靳文彥的,光是他的工作範圍就佔去大半空間,不用大房間實在不方便。
除了電腦之外,靳文彥的書桌上滿滿都是文件,兩側還有傳真機、印表機和掃瞄器,而且幾乎隨時都在工作,甚至在半夜裡,傳真機也會突然啟動,幸好方蕾不是淺眠的人,不然晚上睡覺老是被吵醒,不抓狂才奇怪。
「老公。」
「嗯?」
「請問這是哪一國文字?」
專注於文件上的靳文彥過了十秒鐘後才抬起頭來,若有所思地望著方蕾,後者拿著一張文件翻過來、倒過去的看。
「小蕾,妳什麼時候開學?」
「後天。」
「什麼時候結業?」
「這學期嗎?」方蕾聳聳肩。「那要等開學拿到行事歷之後才知道,不過一般都在六月底七月初。」
「這樣算來該有,嗯……四、五個月的時間……」靳文彥沉吟。「那麼,妳的語言學習能力如何?」
斜過眼來,「我的語言學習能力?」方蕾咧嘴嘿嘿直笑,非常得意的。「告訴你,不是我在臭彈,本人的語言學習能力可是頂級的喔,我是外省人,可是我也會講台灣話,客家語也會一些,連山地話也能唬兩句;再說到英語,在台灣的英文教育下,結果學生都只會寫會看不會講,而我不僅會寫會看,講得也滿流利的,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是嗎?」靳文彥點點頭,也不曉得在點什麼意思。「那麼,再學個荷蘭語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笑容傻住,「荷蘭語?」方蕾喃喃道。「我為什麼要學荷蘭語?」
「妳需要。」
「我需要?」方蕾呆呆重複。
「對,妳需要,而且不只荷蘭語,還有法語……」
「法語?」
「和德語。」
「德語?」
「沒問題吧?」
「沒問題?」
「很好,我會叫人把學習教材寄過來。」話落,靳文彥低頭繼續工作。
方蕾呆在那裡起碼三分鐘後才回過神來,旋即大聲抗議。
「給我等一下,我為什麼要學那麼多語言?」
「妳需要。」靳文彥頭也不抬。
「我為什麼需要?」方蕾莫名其妙的叫道。「難不成你要搬到荷蘭去工作?」
「當然不。」
「那是法國?」
「也不。」
「德國?」
「沒那種計劃。」
「那到底是怎樣啊?沒理沒由的,我幹嘛要學那麼多種語言嘛?」方蕾氣唬唬地追問。
「當然有理由。」
「什麼理由?」
「妳需要。」
「……TMD!」
靳文彥終於又抬起頭來了,「TMD?」滿眼困惑。「什麼東西?」
「他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