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可是,我難得來一趟,艾默德應該不會介意為我請一、兩個星期的假吧?」

  為她請一、兩個星期的假?

  她以為她是誰呀!

  「大姊,我說你真像奧文的祖母,無論做什麼都只為自己著想,從來不為別人考慮,好像這世上只有你最偉大,其他人都得爬伏在你腳下為你鞠躬盡瘁。老實告訴你,奧文最討厭見他祖母了,」

  方麗神情微變,看來有點緊張,多半是擔心真的會被奧文討厭。

  「你為什麼這麼說?我說錯什麼了嗎?」

  方蕾一點也不奇怪她會這麼問,就像奧文所說的,方麗已經把自己的自私視為理所當然,一心以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應該繞著她運轉,如果出了差錯,錯的肯定是別人而不是她。

  「你憑什麼要奧文請假來陪你?」

  「我……」方麗悄悄瞥奧文一眼,但後者仍躲在報紙後,好像耳朵聾了,什麼都沒聽見。「我是客人啊!」

  「客人就有權利要求主人撇下一切去招待他嗎?那要是客人一住三五個月不走,主人還要不要工作了?你閒閒在家喂蛀蟲就有人養你,我們家可是要靠他賺錢來吃飯的。更何況……」

  方蕾慢條斯理的再喝一 口果汁。

  「你這個客人根本是不請自來—明明不受歡迎還裝作不知道硬要留下來……」

  其實她無意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但方麗明明知道奧文是她的丈夫,竟還執意非搶她的丈夫不可,全然不顧念姊妹之情,一想到這點,她就覺得、心中有一把火在燃燒,使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現在又要求人家撇下工作來伺候你,以為只要你開了口,大家就必須犧牲一切來滿足你的願望,大姊,你也未免太自戀了吧!」

  話愈說愈令人難堪,方麗目光中逐漸透出怒意,就在這時,一直躲在報紙後的奧文突然冒出臉來,她慌了一下,連忙再把柔弱無助的面具戴回來——居然沒有戴歪,模樣甚至比之前更委屈,好像無辜者剛被宣判無期徒刑的冤獄。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我了!」

  「是嗎?」方蕾眼神嘲諷的斜睨著她。「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會勉強別人一定要請假來陪你?」

  「這……」方麗窒了窒。「當然不會。」

  「也不會在人家不方便的時候,硬要留在人家家裡打混?」方蕾步步緊逼,企圖一舉攻破對方的無敵防護罩,迫使對方投降認輸,快快滾回自己的地盤去,別再肖想人家的老公。

  「不方便?」

  「當然不方便,你可以整天閒閒沒事在家練習做林黛玉,但我們要上班上課,誰有時間招呼你?而且你住的是奧文他妹妹的房間,這兩天她就要回來了,請問你要她住到哪裡去?」

  簡單一句話,她佔了人家的窩,還不快快滾蛋!

  方麗咬住下唇,幽怨的目光又飛向奧文那邊,可惜奧文不看她就是不看她,只顧接替方蕾的工作——喂兒子吃小魚蔬菜泥,絲毫沒有幫她說話的意思。

  「那……我會搬到旅館去住。」

  這樣還不肯認輸?

  她的臉皮到底有多厚呀!

  「好好好,你愛賴在比利時多久都隨你,」真是被她打敗了。「只要你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怎樣都好!」說是這麼說啦,其實她心裡也很清楚,只要方麗一天不離開比利時,他們就避開不了被騷擾。

  半個鐘頭後,靳家四口人準時出門,後面跟著方家兩姊妹,手上提著旅行袋,他們要順道送她們到旅館去。

  臨上車前,方蕾覷了個方麗沒注意的時機,悄悄對方珊咬了幾句耳朵,後者訝異的點點頭,方蕾又說了幾句,方珊馬上搖起頭來,還對著方麗的背裝鬼臉吐舌頭,再對她展開一朵頑皮的笑。

  現在,方蕾幾乎可以確定,方珊也是不一樣的。

  
《浪漫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