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很難不知道。」
察覺到靳文彥的語氣有點無奈,方蕾不禁失笑,「所以說被你這種男人愛上實在很難不得意,畢竟我是女人,女人總是虛榮的!」環住他腰部的手臂更使力抱緊,彷彿怕被人搶似的。
「你的黑色隱形眼鏡呢?」
「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走在人潮洶湧、熙攘熱鬧的饒河街夜市裡,所有經過他們的人都會慢下腳步,並用驚歎的、羨慕的眼神向他們行注目禮,都走過去大老遠了還要回過頭來盯著看,還有人差點撞到攤子上去。
「忘在比利時家裡了嗎?」
靳文彥原想隨口說「也許是」,但轉念一想,旋又改變主意決定說老實話。
「不,是我趕來這裡太匆忙了,應該是掉在柏斯的飯店房間裡。」
果然,方蕾的眸子亮晶晶的閃爍起來,嘴角輕輕勾出嫵媚的唇線。
「是嗎?你這麼急嗎?」
「不,我不是急,我是驚慌失措!」靳文彥勾起苦笑。「柏斯的協調會議十分重要,但我甚至等不及克裡斯趕去接手,便匆匆忙忙丟下會議趕來台灣了!」
「對不起。」
聽出方蕾的言不由衷,靳文彥不覺疑惑地俯眸看她,赫然發現她居然笑得十分愉快,向來開朗爽直得不太像女孩子的她,此刻竟顯得格外有女人味,那眼神、那笑紋,透著濃濃的嬌媚,迷人極了。
頓時,他又多領悟幾分岳母的告誡。
所謂寵女人,就是盡量滿足女人的願望,一般來講,多半是在名利物質方面的滿足,但對方蕾面言,她不喜歡名,對利也沒興趣,更不需要他像寵愛女兒一樣的寵愛她,她唯一在意的是丈夫對她的心意,他只要稍微表露一點自己有多麼在乎她,她就會心滿意足的宛如得到了全世界。
難怪她說喜歡看他為她失控,因為那代表他在乎她在乎到控制不了自己。
偏偏他生性內斂,不喜歡隨意流露出感情,他的溫文自製是他最大的優點,卻也是她的女人部分對他最感失望的地方,他的缺乏熱情必定傷害到了她某部分纖細的感情,但由於他們是相親結婚的,因此她只能默默隱忍下來。
直至紐約那回的失控,他的憤怒、他的衝動,總算讓她感受到他對她的心意,使她初次品嚐到身為女人的驕傲。
對她來講,這四年多的等待一定相當漫長,可是她一直那麼有耐心的等待著,好不容易得到他一次失控、兩句愛語,但之後,他再也沒有其他露骨的表示了,難怪她會生氣、會任性,一切都只為逼他表現出更多心意,他卻始終懵懂不覺。
直到今天,他們結婚即將滿五年的此時此刻,他才真正瞭解到自己過去有多麼讓她失望,他是個好丈夫,稱職的父親,成功的男人,卻是個徹底失敗的情人。
想到這裡,他不覺使力抱緊了她。
「小蕾。」
「嗯?」
「我愛你。」
「呃?」
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擁擠又毫無氣氛的夜市街道中說出這種浪漫的話,方蕾不禁訝異的仰起臉兒,想看看他是哪裡不對了,但她甚至沒機會看清楚他的臉,他的嘴便覆下來揉上她的唇。
就在這裡,台北東區最熱鬧的夜市內,摩肩接踵的人潮中,眾目睽睽之下,他熱情的吻住她,不在乎有多少人在看,也不在意有多少驚歎聲,甚至有人在拍照。
他忘我的吻著她,彷彿這是他們生命中最後一吻。
幸好台灣已經相當開放,不至於因此就有人大驚小怪跑去叫警察來取締,不然大家一起到警察局去親熱給警察伯伯評分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她,但仍深深凝住她嫣紅的臉兒。
「我愛你。」他沙啞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