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裘伯伯終於長歎一聲。「他們剛開始來搗亂的時候,我們就是這麼做。他們一來,我們就報警,可是我們一報警,立刻就有人通知他們,所以當警察來的時候,他們早就跑光了,警察當然就撲了個空,這樣兩個月下來,他們也受不了這樣的疲於奔命,所以就要求我們指證出對方。我們就指證啦,結果……」
「怎麼樣?」
「鄭太太的兒子上學途中被狠揍了一頓,余先生開車被撞,住了半個月的醫院,白太太被人拍了裸照……」裘伯伯又歎了口氣。「反正凡是指證他們的人或家人都很慘,所以後來就沒人敢出面了。既然沒人敢出面指證,警察也就無能為力了。」
「那就是說,找警察也沒用了?」方美然喃喃道。
裘伯伯歎息著搖頭,所有人都附和著歎息,整間快餐店裡,頓時充滿一片歎息聲,翩然受不了地推推墨維。
「喂,少裝酷了你!你就乾脆一點告訴大家該怎麼做嘛!」
「我沒有裝酷啊,」墨維感到啼笑皆非。「你們不是都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我正在告訢大家啊!」
「好,現在我們都知道了,」翩然死不認輸。「該說說你的餿主意了吧?」
「餿主意?」墨維歎口氣。「好吧,我的餿主意就是以靜制動。」
「以靜制動?」翩然一臉茫然。「啥玩意兒?」
墨維再歎氣。「就是我們等,等他們忍不忙,那時候事情就能一次解決□了。」
翩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等他們來找你?」
「是的。」墨維凝視著她。「我想你應該知道,到時候他們絕對會很意外的吧?」
「意外?」翩然得得意的嘿嘿笑道:「我看應該是屁滾尿流、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吧!」
野牛幫,是美國境內黑市買賣大型武器的供應商之一,翁鎮福在一次美國之旅中偶然結識野牛幫老大安得森先生,此後凡是震天幫中所需要的武器便改由野牛幫供應。一來希望藉由生意往來而與安得森能有更進一步的結識,二來安得森所提供的武器不但較精密、不容易出問題,而且還能提供一些特殊的裝備如滅音槍或紅外線瞄準等;最重要的是,它甚至比黑星還要——便宜。
前兩個月,安得森曾經打過電話與翁鎮福聯絡,透露他欲與日本黑幫勝田組的老大黑籐進行一項大買賣,屆時可能需要翁鎮福的幫忙,翁鎮福當然滿口應允,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要他幫些什麼樣的忙。
直到上個禮拜,翁鎮福才知道安得森所謂的幫忙是什麼。
原來安得森要與黑籐交易的是一項不可謂不龐大的長期買賣,雙方都希望能親自見面,溝通一下交易事項,但彼此又互相不信任。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各自的地盤而在第三國會面,由於雙方都認識翁鎮福,翁鎮福因此而雀屏中選。
美日雙方在協議下各自帶了六個手下在四天前來到台灣,翁鎮福招待他們住到他在陽明山的別墅,因為他們需要隱私,然後盡其所能的熱烈款待。
美日雙方協談融洽,翁鎮福也因安得森與黑籐選中他來招待他們,而感到十分光榮、興奮。一場交易順利談成,可謂三方賓主盡歡。
雖然買賣已談成,翁鎮福仍堅持要盡地主之誼,他要求安得森與黑籐多留兩天讓他帶他們到台灣各處遊歷一番,尤其是台灣精緻料理更是餐餐伺候。
墨維受傷當晚,韓山來到別墅向翁鎮福報告那個超商小子雖已受傷,但尚不足以令他躺下,翁鎮福那時正在客廳向安得森與黑籐大略說明隔天將要去的名勝古跡。
於是安得森基於禮貌上便問道:「有麻煩嗎?需不需要我們的幫忙?」
翁鎮福正想婉拒時,韓山悄悄地扯一扯他的衣袖,多年的相處使翁鎮福立刻會意他的暗示。
「說是麻煩嘛也談不上什麼麻煩,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但卻搞了快一年還搞不定,說起來還真是丟臉哪!」翁鎮福說。
「哦,可以說出來聽聽看嗎?」黑籐問。
於是翁鎮福便簡單說明了康樂社區和那個超商混蛋的事,末了,他說:「我那些小子們一個比一個沒用,竟然一直奈何不了人家,眼看著建築執照的期限快到了,我看我那些錢都要當作扔到海裡去了!」
安得森與黑籐互視一眼,黑籐微一點頭,安得森便大方地提出幫忙的提議。
「讓我們幫點忙吧,就當是這次承蒙你款待的回報。」
黑籐同時點頭道:「你是比較單純的生意人,當然比較不懂得如何對付一些真正的頑固份子,我們就是專家了。」
一番假意推謝後,翁鎮福欣然接受他們的幫忙。
「只要搞定那小子就行了,其他的我們自己來就可以。」
韓山這時也上前一步說道:「請不要鬧出人命,我們不希望引起警方的注意。只要讓那小子住上兩、三個月的醫院,好讓我們有時間搞定我們的計劃就好了。」
「住院兩、三個月是吧?沒問題。」安得森拍拍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金紅色頭髮的高瘦男子肩膀。「這傢伙是高手、行家,交給他就行了。」
黑籐則朝同樣寸步不離他身邊的長髮男人點點頭。「佑夫,明天就去把他搞定。」
「啊,不必這麼急嘛,說好明天要一起去遊覽的,怎麼可以為了我的小事耽擱了你們的遊興呢?這可不行,我的是小事,後天再解決也可以。」
「那就後天吧。」
稍後,安得森與黑籐回房歇息,翁鎮福和韓山來到書房裡。
「這下子絕對沒問題了。」韓山首先開口說道。
翁鎮福緩步走到書桌後坐下。
「你這麼肯定?」
「如果董事長跟我一樣瞭解那兩個男人的底細的話,你也會跟我一樣篤定了。」
「什麼底細?」翁鎮福輕鬆地靠在椅背上問道。
韓山也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
「那個金紅色頭髮的美國人叫比利,明裡是安得森的貼身保鏢,實際上是世界有名的殺手,排名好像在十一到十五之間吧,據說他殺一個人的代價是五十萬美金。」
「五十萬美金?」翁鎮福驚叫,「真的還假的?」
「當然是真的,他是安得森的小舅子,由於姊姊的特別要求才屈任安得森的保鏢,否則以他的價碼來說,根本不屑於做任何人的保鏢。」
「那另一個呢?那個叫什麼來著……」翁鎮福蹙眉思索著。
「佑夫,他叫佑夫。他是黑籐的貼身保鏢,同時也是全日本有名的殺手,雖然沒有比利那麼有名氣,但也足以令人膽戰心驚了。」
翁鎮福愣怔地瞧了他一會兒,忽然間大笑起來。
「那小子,哈哈,看他還跩得起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