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二夫人含淚注視她片刻,猝然雙臂一張環住她,憐惜的、疼愛的、感激的。
「你師父是個偉大的男人,而你,也是個堅強又惹人愛的孩子!」
「我也要謝謝二夫人,」水漾兒也緊緊地回抱她,眼眸濕亮——果然,二夫人的懷抱就像娘的懷抱那麼溫暖呢!「謝謝二夫人替我師父報仇了!」
一老一少兩個女人感動的相互擁抱不放,久久、久久……
不遠處,藺殤羽寂然靜立片刻後,悄悄回身,默默的循原路回去,陽光透過樹梢枝縫,斑斑點點地灑落在他身上,愈來愈溫暖……
一夕之間,月影門、擎天幫和千葉莊盡數被殲滅,包括總壇和各地分壇,「清掃」得一乾二淨,不留半點痕跡,徹底從江湖上除名,這是二、三十年來,江湖上最為轟動的大事,只知是奪魂谷下的手,至於為何,就沒有人清楚了……
除了三鬼幫。
一得知月影門聯手狙殺奪魂公子的任務失敗,古媚即刻下令三鬼幫各地幫眾以最快的速度躲藏起來,就像一群驚慌的耗子嘰嘰喳喳的逃回耗子洞裡似的。
果然,數日後便聽聞月影門、千葉莊和擎天幫滅亡的消息,古媚一方面暗自慶幸不已——幸虧及時逃脫,另一方面也憤怒不已——月影門搞砸了,致使他們不得不集體躲藏起來,這麼一來,連出門都不敢了,還妄想稱霸什麼武林?
去稱霸茅房吧!
「可惡!可惡!真正可惡!」
雖然是萬不得已時的藏匿處,可也算是相當舒適了,但終究比不上原來的三鬼幫總壇,更何況,像耗子一樣躲起來,面子都丟光了,威風也掃盡了,又如何繼續掌握住那些早已歸順三鬼幫的「走狗幫」,遲早會一個個叛離,屆時,又得從頭再來過了。
一想到這,古媚就怒不可抑,一邊咒罵不停,一邊來回踱步。
抗蛇、黃畸癩和五狐相互對看,想說什麼,但終究什麼也不敢吭出來,唯恐惹得古媚更火大。
「對了!」古媚忽地煞住腳步,表情十分興奮。「不是抓住沈康的妻兒了?」
「可……可是,」筱筱居士吶吶道。「月影門被殲滅時,他們也被放走了,之後沈康就帶著他們逃匿無蹤了。」
霎時冷了半截,「混蛋!」古媚咬牙切齒的痛罵,又來回踱了幾步。「好,那就另外再捉其他人質來做我們的護身待,讓奪魂谷的人不敢動我們,譬如水漾兒其他師兄姐……」
沒聲音。
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
完全的沒聲音。
古媚狐疑地瞇起眼來。「你們不同意嗎?」
抗蛇喉頭顫了顫,「其實,這點我們早就想到了,可是……可是……」手肘往旁邊一頂,恰好頂到黃畸癩的腰側。
黃畸癩畏縮一下。「呃,水漾兒的師兄姐也都躲起來了,我們還在找……」
話還沒說完,幾個人就齊齊往後退,可也不敢真的退到外面去,勉強停步在門前,戰戰兢兢地瞅著古媚那張徹底焦黑的臉,驚悚得寒毛直豎。
按照往例,接下來,她不是繼續「動口」,就是開始「動手」了!
「那麼……」奇跡似的,古媚突然又詭異的媚笑了起來。「你們就去抓沒有躲起來的那個吧……」
沒有躲起來?
誰?
不會是在說水漾兒吧?
「對,就是奪魂公子,沒錯,捉他比捉任何人都要來得保險!」媚眼兒勾魂攝魄的拋飛,古媚笑得輝煌又燦爛。「也只有他,才能夠讓奪魂谷真正的投鼠忌器,往後我們就再也不必畏懼奪魂谷的人了!」
奪魂公子?!
殺都殺不死了,還想活捉人家?
眾人的臉色沒有焦黑,卻變得十分的慘綠,媲美盛夏的叢林,鬱鬱蒼蒼,艷麗奪目。
頭一次,眾人開始懷疑,他們幫主的腦袋是不是進水了?
二夫人回奪魂谷了,上官四兄弟也跟著走了,既然大家都離開了,於是,水漾兒也想走了。
「我想回山去拜祭師父。」
雖然不是他們師兄弟姐妹幾個親手為師父報的仇,但,月影門等三個幫派塵灰湮滅了,總也算是報了仇了。
而藺殤羽說他閒著無事,竟也跟著她上天柱山了。
其實說俞鎮宇等幾個是躲開了,也算是躲開了,可說他們沒躲,也算是沒躲,因為他們不過是挪了個地方而已,依舊是在天柱山上,甚至距離原來的住處並不太遠。
他們不想遠離師父的墓地,以便時時去祭掃。
只不過往日橫行霸道的三鬼幫,早已變成驚弓之鳥,只敢偷偷摸摸的潛到俞鎮宇師兄弟的原住處,偷偷摸摸的看看沒人住了,馬上就偷偷摸摸的溜了,連在附近找找都不敢,就怕被奪魂谷的人逮著。
話說回來,一般人真要躲,也是躲得遠遠的,最好是逃到天涯海角的那一邊,可誰也沒料到俞鎮宇竟然只是挪到樹林子另一頭而已,這也算是他的聰明吧!
「幸好藺公子還活著,不然我們的罪過可大了!」
拜祭過師父後,俞鎮宇在私底下找水漾兒相談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