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是嗎?裴毅軒暗忖,想想,他還是要搞清楚那個「乖巧認真、規矩單純」的小女傭為什麼會這麼做,因為,不管任何人,對於被蒙在鼓裡的感受,都不會覺得很愉快的。
「沒錯,福嬸,她的確做得不錯。」裴毅軒盲目的附和道。「你知道她多大了嗎?
看起來好像滿小的哩!不是說只請滿十八歲的女孩子嗎?」
福嬸一聽便笑了。「大家都這麼覺得,她個子小小的,臉蛋兒也小小的,只有一雙眼睛特別大,又老是綁著兩根辮子,看起來的確像是十五、六歲的小女,但其實啊!她已經二十二歲了哩!」
「二十二?」裴毅軒吃驚地低呼。「那個小東西真的有二十二歲了?」
「當然是真的,我看過她的身份證。」福嬸突然指了指微波爐。「三少爺,爆米花。」
裴毅軒「啊!」的叫了一聲,連忙回過身拿出爆米花,幅嬸也遞過來一個大竹碗,讓他把爆米花倒進去。
裴毅軒邊忙碌著邊問:「她好像來工作沒多久喔?」
「是啊!剛來三個多月,負責到處幫忙的,所以,三少爺若是有事,儘管吩咐她就是了。」
裴毅軒丟了幾顆爆米花進嘴裡。「你剛剛說她從來沒有去過,也沒有人來找她?」
「沒錯,聽她說她的家人都去世了,也沒有什麼親戚或男朋友之類的,所以,她放假時都待在自己的房裡看書。」
沒有任何家人、親戚?哇!好裡加在,要是他不小心害她被趕出去流浪街頭,那豈不是天大的罪過?
不過,他還是很好奇她到底為什麼要「假傳聖旨」?
她覺得這樣整他很有興趣嗎?
綜合壽司?!
裴毅軒忍不住瞄一眼純雅,她卻是垂著眼瞼看地上,彷彿地上有寶似的,讓她得專心的盯著,一等主人離開後,就可以趕快撿起來落跑似的。說好聽點是恭敬,但也可能是……防止心中的思緒從眼中洩漏出來……
「奇怪了,老三,你的早餐到底要變到哪一年啊?你不會是想把全世界的料理全吃透透吧?」裴毅傑好奇地問。
裴毅軒聳聳肩,沒做任何回答,逕自把一個漂漂亮亮的生魚壽司塞進嘴裡,可他不過才嚼了幾下,便劇烈的嗆咳起來,差點沒把嘴裡的東西全給噴出來,而且,他還越咳越劇烈,連眼淚鼻涕也跟著全體出來報到,再瞧他猛灌開水的樣子,不必想也知道是發生什麼事了。
裴毅傑未經思索便伸手越過桌面,用叉子叉起一片生魚……「哇!老三,你也太厲害了吧!這麼多的哇沙米你居然吞得下去?!都快比飯團還要多了耶!」
裴毅軒立刻灌下一整杯開水,勉強嚥下嘴裡的壽司後,他抓著餐巾擦拭眼淚鼻涕,同時偷覷純雅一眼,卻見她依然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雙眸低垂,看似毫無異象,可她顫動不已的唇角,卻洩漏了她的心思。
「你真的要吃這麼辛辣?」裴毅豪也覺得很懷疑。「還是幅嬸自己……」
「這樣才過癮嘛!」裴毅軒聲音沙啞地搶著說,眼角視線仍停留在純雅的臉上。是我特地吩咐福嬸加多一點的。」
裴毅軒看見純雅的眼瞼倏地揚起又垂下,在這一剎那間,他瞧見了她眸中的心虛和驚訝。
「真是受不了你!」裴毅昂不敢苟同地猛搖頭。「看你這種吃法,總有一天會吃出胃病來。」
裴毅軒瞪著盤子上剩下的八個壽司,片刻後,他深吸了一口氣。
「阿雅,請你再幫我倒杯開水。」
「不會吧?」裴毅傑驚叫出聲。「你還要再吃?你不怕嗆死啊?」
「老三,弄掉一些哇沙米再吃吧!」裴毅豪也不甚贊同地建議。
裴毅昂卻是瞪大雙眼等著看好戲。
「既然是我自己吩咐的,我當然要把它們吃光啦!」裴毅軒說著,側過頭去望著純雅。
「阿雅,拿開水來啊?」裴毅軒提醒愣在一旁的純雅。
一向行動敏捷迅速的純雅,這時卻反常地遲鈍,她慢吞吞的抬眼注視著裴毅軒。
「阿雅,麻煩你,開水。」裴毅軒再度催促著。
純雅垂下眼瞼,咬了咬下唇,這才慢吞吞地拿著水瓶去替裴毅軒倒開水。
「謝謝。」
就在八道緊張目光的注視下,裴毅軒非常勇敢的把第二個壽司放進嘴裡,可他雖然已有心理準備,卻依然吃得「很難看」,但他還是在又嗆又咳老半天後,再次吩咐純雅為他倒一杯水。
「阿雅,麻煩你再來一杯,謝謝。」
接著是第三杯、第四杯,裴毅豪看得直搖頭,裴毅傑和裴毅昂卻變態的興奮叫好,還直喊加油呢!然後,當裴毅軒要純雅替他倒第六杯開水時,純雅終於低聲地開口勸他。
「三少爺,不要再珠了啦!」
裴毅軒這才抬眼直視著她好半晌,「你真的覺得我吃夠了?」他非常認真的問。
純雅又垂下眼瞼,遮掩住眼中所有矛盾、不安、心虛、歉疚等等的複雜情緒。
「是的,三少爺,您吃這麼多,應該飽了。」
「不是飽,是脹!」裴毅軒喃喃道。「光是這五杯開水,就夠撐死我的了。」
純雅沉默不語的退開,裴毅豪則不耐煩地站起來。
「好了,戲看夠了,大家該去上班了吧?」
裴毅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