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四兄弟頓時瞠目結舌。狗屎啦!原來老大是……私生子?!
「當然,純雅她爸爸回來後,就氣昏了,直嚷嚷著要殺了那對姦夫淫婦,可是……」
胖媽輕歎。「他實在太愛太太了,甚至在太太的跪求下,笞應和她離婚,好讓孩子有個真正的爸爸,但是,他還是把一切的罪過都歸咎在老爺身上……」
胖媽沒有再說下去了,也毋需再多說什麼,因為,重點都出現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在窒悶的靜默中,裴毅豪沉重地開口,「是爸爸背叛了好友。」
「媽媽竟然也……」裴毅傑喃喃道。「背叛了丈夫。」
「可是……他們有權利追求所愛嘛!」裴毅昂辯駁道。
裴毅軒搖搖頭。「至少也要光明正大的來吧?爸爸是乘虛而入啊!是男人,就要等待純雅她爸爸回來後,把人家的老婆好好的交還給人家,再坦坦蕩蕩的去爭取吧?雖然,追求人家的老婆本就是不對,但是,至少得……得……」
得什麼他也說不下去了,因為,基本上,覬覦人家的老婆就是不對,更何況是朋友妻!
「奪了人家的妻子,爸爸至少也要在生意上讓步一下啊!」裴毅豪對父親的完美形象已經產生了裂痕。「爸爸難道真的那麼……自私貪婪?」
「老大,不是這樣的,」忠心的胖媽自然要為已經無法辯解的老爺說話。「老爺和太太結婚之後,丁超川就針對老爺,與他在生意上不斷的競爭,剛開始,老爺也是步步相讓,記昌才能發展到那種地步,可是,老爺也不能一直讓下去啊!難道真要讓到天心關門嗎?」
裴毅豪無語了,但是,他的神情已經明顯的寫滿了羞愧,為他父親的所作所為而感到羞愧!
裴毅軒覷一眼兀自發呆的純雅,不自覺的歎息道:「可是,爸爸最後還讓人家傾家蕩產。」
胖媽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卻只能吐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老爺也沒有想到會那樣啊!事後,他也很後侮嘛!記得當時太太還為此事哭得好傷心,她一直說是自己害了丁超川,她對不起人家。可是,丁超川始終拒絕老爺的幫助,老爺也很無奈呀!」
沒有人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於是,沉鬱的靜默氣氛再次降臨,大家只是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互相歎息不已。
而裴毅軒則是擔憂地伸臂環住純雅,純雅卻始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呆怔著。
「阿雅,你在想什麼?」
純雅慢慢地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怪異地盯向裴毅傑。
「你……沒有玩過人家的老婆吧?」
「我……」裴毅傑只說了一個字,就立刻卡住了,他無助地環視所有瞪著他的人。
「我……」他可以說謊的,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說謊,可他也說不出老實話來啊!以往,他覺得能夠勾引到人家的老婆,似乎是一種極光彩的事,但此刻,他卻深深的覺得,那是一種最卑劣的遊戲。
純雅冷哼一聲。「原來這種事也會遺傳啊!」
裴毅軒更顯憂慮了。「阿雅,你不……」
「我累了。」純雅驟然打斷他的話,同時猛然掙脫他的手臂站起來。「我可以去休息了嗎?各位少爺們。」
胖媽忙起身挽住她的手臂。
「當然,是該先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晚點再談,來,我帶你去客房。」
純雅並沒有拒絕,她現在亟需一個能夠讓她單獨思考的時間與空間,她真的要好好想想,想想……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七星山公墓,角落邊邊的寒酸墳墓前,純雅依然盤膝坐在半尺見方的小小水泥地上,她雙手托腮,靜坐已經將近一個鐘頭了。
裴毅軒也是盤膝坐在鄰墓前的水泥地上,耐心地陪伴著她。
「爸爸應該早點告訴我的,」純雅突然出聲道。「這麼複雜的問題,應該給我十四年的時間去思考,但他卻至死都不肯透露半句,我一直知道他好面子,可不知道他是如此的『死要面子』哩!」她語帶嘲諷地說。
她放下托腮的手,緩緩直起身來。
「其實,這種事是相當常見的,而如果我以旁觀者的身份去評論,我會說,爸爸應該要有成人之美,畢竟,你媽媽並不愛他;如果爸爸真的愛你媽媽,他應該希望你媽媽幸福,而不是一味的想要佔有你媽媽,這才是真正的愛,不是嗎?」
她輕歎。「但是,一旦這種情況真正降臨到與我有切身關係的人身上,我不禁會設身處地的想,如果是我的丈夫背叛了我,我會怎麼樣?」
她伸長手撫挲著墓碑。
「結論是,如果他不愛我,根本就不應該和我結婚,無論有什麼特殊原因都一樣;而如果他和我結婚了,就不應該背叛我,夫妻之間,若是可以這樣說變就變,那還結婚幹什麼呢?不如同居就好了,麻煩還沒有那麼多呢!」
細嫩的手往粗糙的字紋上輕輕觸摸著。「我想,婚姻不該只是愛的結合吧?還有承諾與責任、容忍與相互配合,如果只是以沒有愛來當作藉口,那就是絕對的自私!
「就拿找爸媽來說吧!他們之間完全沒有愛,但是,我爸爸是個好丈夫,他對我媽媽相當體貼,也從不蔑視我媽媽的出身,更沒有做出對不起我媽媽的事;而我媽媽也是個百分之百的好妻子,她是個舊式女人,丈夫就是她所有的一切。」
她縮回手。
「也許你不愛聽,但是,我還是要說,你爸爸、媽媽真的好自私,你媽媽不愛我爸爸,就不要嫁給他嘛!這樣我爸爸所受到的傷害,也就不會那麼大呀!可既然嫁給了他,就該盡好她做妻子的責任。
「然而,她也沒有,一碰到自己喜歡的人,就只考慮到自己,她要愛、她要快樂,眼一眨就把自己的丈夫撇到一邊去了。在古時候這叫什麼你知道嗎?叫蕩婦!」
裴毅軒張口便想辯駁,可是,他能用什麼話來辯駁呢?
「而你爸爸最混蛋了,居然偷人家的老婆,虧他還是爸爸的好朋友呢!他根本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嘛!」
裴毅軒只能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