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商商畢業的若瑩,因為堅持反對父母為她安排的婚姻,在與父母一場激烈的爭執後,幾乎是被趕出了孟家。
她拖著一個行李箱,背包裡的存折記錄著她多年來省下來的零用錢和紅包,獨自從嘉義來到台北,尋找不久前北上念大學的國中同學杜曉梅。
杜曉梅極歡迎有個南部同鄉來陪伴她度過痛苦的適應期,於是,只要杜曉梅沒有課,就會陪著若瑩到處找工作,她可不希望若瑩因為找不到工作而被迫回到嘉義,到時,她又會變成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不久,十八歲的若螢便在一家工廠找到了助理會計的工作,薪水雖不高,但若瑩的個性單純乖巧,除了衣、食、分擔房租水電外,她幾乎用不了幾個錢。
上班兩個月後,她開始利用晚上在YMCA上英文課,再過兩個月,因為聽說台北的治安不太好,她又增加了跆拳道課程。
這樣的日子不到一年,若瑩便被迫得搬到工廠宿舍去住,因為杜曉梅的生活開始變得有點兒……荒唐。
住到宿舍後,若瑩的生活更為規律了。
白天,她可是工廠裡出名的乖寶寶,不遲到、不早退、不多話、不胡來、認真工作。
每個星期有四個晚上在YMCA上英文和跆拳課,其他晚上也總是靜靜地在房裡自修。假日,她大多在附近的公國裡隨意逛逛,或是到圖書館看書,最多和同事到台北近郊的著名風景區郊遊烤肉。
清麗動人、溫柔乖巧的她,是許多同事,甚至是上司追求的對象,但她總是噙著一抹歉意的微笑婉拒他們。
因為,她心底有個夢……這一天,若瑩十九歲生日剛滿不到一個月,一個初夏的星期天,她拿著一本英文選集來到公園,坐在長椅上看著孩子們嬉戲,她並沒有打開書來看,僅是靜坐著享受暖陽的擁抱。
猝然,一陣嘈雜的說話聲驚醒了她的白日夢,她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高大的金髮外國人正拿了一本台灣旅遊,邊向一對年輕夫婦磯哩呱啦地吐出連串的英文,邊比手畫腳著。
不久,他又轉向另一個中年人重複同樣的事,然後另一個……片刻之後,他飽受挫折地抓抓滿頭閃耀著金光的頭髮,一面沮喪無助她向四周搜尋著。
陡然間,若瑩發現她正與一對藍得不可思議的眼眸對視著,她不禁驚喘一聲,滿面羞紅地垂下頭去。
老天!她真丟臉,居然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看。
她正自我厭惡時,眼前突然出現半截穿著泛白牛仔褲的腳和一雙大球鞋,她屏息呆呆地瞪視著那雙大球鞋,心裡冀望它快快消失不見。
「嗨!」隱藏著笑意的聲音向她打招呼。
她羞得腦袋幾乎貼到了胸前。心想,只要她不理他,他就會走開了。她緊張地祈禱著:快點走開啊!我的脖子好酸!
突然,她驚喘的更大聲了,這一次,她乾脆把眼睛也給閉上了。
因為他蹲下來了!
一張笑嘻嘻的俊臉驀地出現在她眼前,在嚇得她閉上眼後,一隻修長的手伸到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頭。
「嗨!」這招呼聲明顯地透露出他的笑意。
她仍不出聲,而那隻手也固執地不肯離開。僵持了許久,她才暗歎一聲,緩緩地睜開眼睛,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呃……嗨!」
在她眼前是一張年輕英俊的臉,笑容燦爛得此陽光還要炫目。輪廓分明的五官英氣逼人,溫暖亮麗的藍眸顯示出無比的自信與開朗;長得驚人的眼睫毛不斷頑皮地眨動著,充分流露出十足的樂觀與幽默感;微卷略長的蜜金色頭髮映照著陽光而閃閃發亮,身上是自然的古銅膚色,他是個如太陽般耀眼的男人。
他始終笑著,那笑意一直延伸到燦爛閃亮如夏日長空般的藍眸中,今她不由自主地跟著微笑。
「Canyoutellme……」
說了一半他便頓住了,然後懊惱地收回那只一直頂著若瑩下巴的手,無奈地拍拍自己的額頭,接著,他拿起那本旅遊手冊,又開始了他有趣的比手畫腳。
若瑩自私地暗暗欣賞了一會兒他的窘狀,才輕柔地以英文說:「我會一點英文,如果……」
「上帝!」他驚喜地叫了一聲。「你會英文?我的老天!你救了我的命!」
「你太誇張了!」若瑩不禁笑道。
「不不不,一點也不!」他的笑容實在很燦爛耀眼。「走出旅館,我就動彈不得,老天知道我有多麼沮喪!」
可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會啊!若瑩在心裡這麼想!但嘴上仍客氣的問:「或許,我可以幫你一點忙。」
「謝謝、謝謝!」他笑瞇了眼。「我叫尼凱·蒙狄爾,你呢?」
「若瑩,孟若瑩。」她柔聲的說道。
「若、瑩……」他困難拋口地念了一遍。「沒關係;我多叫幾次就熟了。呃……若、瑩?」
「嗯?」她輕柔地應了一聲。
「我想……」他欲言又止地站了起來。
天啊!他真高!若瑩微張著小嘴仰望他。
他微歪著腦袋看著她又想了想,而後坐在她身邊說:「呃……若、瑩,是這樣的,我剛到台灣沒多久,我想,能不能請你陪我四處遊覽?你知道的,我一個人哪兒也去不了。」
她猶豫了一下,隨即怯怯地答應了。「好吧!反正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
而且他看起來不像壞人,應該沒問題吧?
「今天?」他挑了挑眉。「若、瑩,一天不夠吧?我有好多地方想去呢!」
這下子,若瑩可就大大的退疑了。「可是我……我還要上班……」
「沒關係,我是來替我們公司作設立分公司的地點評估,時間很自由。」他開心的述說。「我們可以晚上再去逛,晚上應該也有地方可以去吧?」
「是有,可是……」她仍猶豫不決。
「好啦!拜託啦!」他彷彿小孩子一樣向她撒著嬌。「我一定會很乖、很聽話,我發誓!」他還舉起手保證。
若瑩瞧他就像個要糖吃的小孩一樣渴望地瞅著她,不禁歎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吧!只要不耽誤我上班就行。」
他立刻笑了,那笑容燦爛得令整個天空相形之下為之黯然。
「太棒了!現在,我們要先去哪兒呢?「尼凱興奮的笑問。
接下來的日子裡,只要若瑩有空,台北近郊各個名勝古跡就可看到一個高大英俊的金髮年輕人,伴著一個嬌小清麗的少女四處徜徉。夜晚也可以看見金髮年輕人健狀的長臂摟著清麗少女,護著她在各個夜市閒逛。
年俊人是如此的俊美開朗,少女更是甜美可人,兩人常常引起他人的駐足觀看,欣羨不已。
久而久之,若瑩慢慢發覺,尼凱的眼光不再駐留在他們特意去觀賞的名勝古跡上,而總像是愛戀地投注在她身上。
他開朗的大笑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溫柔深情的微笑,總是令若瑩看得怦然心動,芳心不禁深陷在他那動人的笑容裡。
於是,若瑩明白了,在那無聊孤單的初夏早晨,當尼凱頂著一臉比美陽光的燦爛笑容向她打招呼時,她早就已神魂顛倒地愛上他了!
當他們走在路上,人們總是不由自主地將視線投注在他身上,她知道,並不是因為他是外國人或是他英俊的外表,而是他本身有一種溫暖開朗的吸引力,能緊緊拉住人們的視線,這樣的他,永送都會是人群中最醒目的焦點、最閃亮燦爛的太陽。
她幾乎敢肯定,所有見過他的女人都會情不自禁地愛上他,就像她一樣。
可悲的是,他卻可能僅是把她當作眾多仰慕者中的一個,或是旅途中排遣寂寞的方便工具而已。
而在那年中秋,當他們坐在淡水海岸欣賞落日,她細心體貼地為他拆開月餅的包裝紙,把月餅遞到尼凱的嘴邊時,他卻給了她一個今她驚喜交集的回應。
他的眼神在月餅上轉了一圈,隨即回到若瑩臉上,專注地凝視著,深情的笑容悄悄地出現在他的嘴角。
「我愛你!」他柔聲的說道。
若瑩的手抖了抖,小嘴驚愕地做張著。
「我真的愛你!」他溫柔地再重複一次,然後就著若瑩的手咬了一口月餅,接著,握著她的手把月餅挪到她的嘴邊,在他咬過的地方,她下意識也咬了一口,機械式地咀嚼著,眼淚卻一顆一顆的滾落下來。
他的手掌捧著她的臉,大拇指輕輕地拭去她的跟淚,以從未有過地嚴肅神情面對她。
「我瘋狂地愛著你!」他的唇緩緩地湊近她的,「如癡似狂!」
他在她唇邊低吟著,然後飽滿圓潤的雙唇輕輕刷過她柔軟的小嘴,引得若瑩渾身一陣輕顫。
「我發誓!」他許下他的誓言後,便堅定地把唇覆在她的唇上,輾轉輕柔地吸吮著。
在那一刻,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他毫無保留地付出他的深情。
在那一夜,她跟隨他回到他暫居的飯店,毫不猶豫地獻出她的愛意與身軀……尼凱輕柔地擁住她顫抖的嬌軀,修長的手掌在她的背脊溫柔地摩挲著,「你真的願意?」他沙啞地問。
她張了好幾次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最後只能點點頭,讓他明白她的心意。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凝視她帶著些許惶恐的眼眸。
「不要害怕,」他低低的說著。「我永送都不會傷害你的!」
話聲一落,溫熱的雙唇也同時覆住她微抖的唇。
他的舌頭誘惑地緩緩描繪著她的唇線,一陣戰慄從她的脊椎尾端竄向她的全身,今她不由自主地微微張開雙唇,以便吸取更多的氧氣來應付逐漸昏眩的腦袋,他抓緊時機立刻堂而皇之地竄入她的嘴內,溫柔又堅決地探索著……良久後,她依然緊抱著他,而他亦留在她的體內,不願打破這緊密結合的一刻。
「我愛你。」他溫柔地低喃。
她喜悅地報以微笑。「我也愛你。」
「我向你許諾,」他堅定而懇切地說。「我們很快就會結婚的。」
「可是……」她微微的皺眉。「我還沒有成年,而且你也……快要回美國了!」還沒說完,她已淚盈於睫。
「我很快就會回來。」他允諾的說道,並建議她,「你可以先通知你的父母,或者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去說也可以。」
「你確定這樣可以嗎?」
他給她一抹肯定自信的微笑。「當然可以,我已經二十七歲了,我的父母一直催促我結婚,現在,他們一定會很高與我終於要結婚了,然後我會像飛的一樣很快就回到你的身邊。」
「若瑩,給我一個月,星期天我就啟程回去,下個月的第三個星期天,我就回來了,如果你仍然會在假日到公園去,那麼我們就可以像第一次見面時在公園相逢。」
「你真的會回來嗎?」她憂愁地垂下眼。「如果你不回來,我就什麼希望也沒有了,我……我會死……我一定會死……」
「別胡說!若瑩,我會回來的,」他認真而堅決地說道:「我發誓,我一定會回來和你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