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段清狂用力點頭。

  「他的時辰快了?」纖雨蹙眉略一思索。「你是說……他快死了?」

  段清狂輕輕頷首。

  「你怎麼知道?」

  段清狂皺眉,想了一下,然後指指上面,又無聲的說了一個字。

  「你是說……」纖雨盯著他的眼,努力猜測他的意思。「是上天讓你知道的,好讓你安心的……等?」

  段清狂連點了好幾次頭。

  既然是藍少卿本就注定要死,他們便不需要內疚,甚至可以說像藍少卿那樣沒人性的人早就該到地獄去報到了。不過,高興別人要死實在是一件很缺德的事,所以纖雨很努力的不讓自己因為得知藍少卿即將嗚呼哀哉而開心。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會來這兒嗎?」

  段清狂聳聳肩,表示他不知道為什麼,也不在乎為什麼。

  「哦!」真的可以不在乎嗎?

  倘若只是一個人,可以說是偶然或意外,但他們能夠兩個一起來,必然有特別因素。也許是她過於敏感,可她總覺得事情太過順利反而令人忐忑,美好的事物後頭多隱藏著陷阱,否則就必須付出代價,她實在無法不去想:他們必須付出的代價究竟是什麼呢?

  「那你知道跑到呂盈盈身體內的容默春為何會喪失記憶嗎?」

  段清狂搖頭,一臉他也不解的表情。

  「這樣……那呂盈盈又到哪裡去了?」

  段清狂指指上面,再往下指。

  「她死了?她也是上天注定那時候就該……下地府?因為她是自殺的嗎?」

  段清狂頷首。

  「那藍少卿又是為什麼會死?」

  這回段清狂凝視她許久後,才把手再放回她的小腹上,纖雨先是不解地愣了一下,繼而兩眼大睜。

  咦?不會吧?因為她懷孕了?

  匆匆越過一路狼藉,好幾個奴婢僕人正忙著整理,孫夫人稍稍頓了一下,隨後又加快腳步繼續往明園書房而去。

  何必問?用屁股猜也可以猜得出來必定是那個女人的傑作,那個她原以為是端莊文靜的大家閨秀,沒想到不但懷著野男人的種嫁過來,而且睡個覺醒來,竟然搖身一變成為雌老虎。

  這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失敗!

  書房門砰一聲撞開,藍少謙嚇了一大跳,以為是美似天仙的妻子又拿刀殺過來了,差點躲到桌子底下去念佛。

  「原來是您啊!娘。」

  「你在幹什麼?」見兒子半個腦袋從桌底下冒出來,孫夫人更是沒好氣。

  「呃……」藍少謙忙扯出尷尬的笑容趕緊坐好。「沒什麼,我正在看茶行的帳簿,那個……筆掉了……」

  「算了,算了!」孫夫人無可奈何地在桌案旁坐下。「既然她爹是個官兒,我們也拿她沒奈何,罵她,她可比我們罵得更難聽;說要修理她,又有她爹那座大山在後面讓她靠,我們根本動她不得。只怪我們沒事先弄清楚就急著娶她進門,這苦果只好硬吞下了。」

  這對母子實在都不是好人,成天算計別人,沒想到自己也給人家算計上了,什麼都還未撈著,自個兒就先搞了個灰頭土臉,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娘,來找我有事嗎?」

  一提到這,孫夫人的臉馬上拉到一尺長。「我剛剛才得知你爹居然允諾了那小子,只待他老婆生下一子半女,便要將他那死老娘留下來的產業交一半給他。」

  「什麼?」藍少謙的臉瞬間拉得比他娘還長,「爹怎麼可以做下這種承諾?」說完,再拉長半尺。「不會是那小子的老婆已經懷下身孕了吧?」

  「就是!」

  「怎麼可能?」藍少謙不信地大喊。「我都還上不了我老婆的床,他怎麼可能上得了揚州雌老虎的床?」

  「這點我也覺奇怪得很,」孫夫人沉吟道。「聽說那隻老虎是只假老虎,也有一說是她同你那媳婦兒一樣,昏睡清醒後就沒了記憶又轉了性子。總之,成親之初我都陪你在這兒應付你那個潑辣的媳婦兒,後來你爹又叫她不必去主園請安了,端午時我又有事回娘家,所以我對她實是不清楚。你呢?你都沒見過她嗎?」

  「我光是應付盈盈就來不及了,哪有功夫去瞧瞧另一隻雌老虎是不是比我老婆凶狠。」藍少謙苦笑。「老實說,潑辣的女人我是不怕啦!可盈盈卻不只潑辣而已,她根本是瘋子一個!」

  
《上天下海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