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好!」緊張消失了,孟樵喜孜孜地替她戴上項煉,待她轉過身來,「很漂亮!」他得意地說,然後探手擁住她,在她還沒有意會到他想幹什麼之前,便俯下唇來貼住了她的嘴,自然得好像睡前刷牙一樣。
曉笛猛然抽了口氣。
若是其他任何男人,早在他的唇碰觸到她之前,她就把對方摔成一百零八種最佳倒地姿態,再一腳踩在對方身上警告對方永遠別再做這種嘗試;或者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將對方踢成七七四十九截,然後送給醫學院做解剖研究;抑或是在他不知死活地把舌頭伸進她嘴裡恣意品嚐之際活活掐死對方,再埋到後院裡的垃圾山下放火焚燒燬屍滅跡──這才是她最正常的反應。
然而,此時此刻的她卻好像南京板鴨一樣全身僵硬,雙眼瞪得比金魚還大,腦袋裡塞滿了棉花,全然無法做出任何規制上的反應,大大違反了自然的生理循環,害她連呼吸都忘了.直到他滿足地離開她的唇,她依然連睫毛都不曾眨一下,呆然的臉早已脹成紫紅色的了。
「Szeretlek!」
曉笛錯愕地捂著自己的嘴,聽他說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懂的匈牙利文,又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之後便揚著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情,心曠神怡地吹著口哨逕自回房裡去了。
而她仍舊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她的初吻耶!他居然就這樣好像上了一趟廁所似的把她打發掉了!
她是馬桶嗎?
慎重考慮片刻後,她終於決定,下回他若是再敢如此膽大妄為,屆時非得加倍懲罰他不可。而後,她回到房裡趴到床上,把自己燒紅的臉埋入冰涼的枕頭裡。
原來,這就是親吻的滋味!
好……好猛啊!
也許是等得不耐煩了,也或許是因為快過年了,曉笛的姨婆竟然真的堂而皇之地帶著孫子阿明跑到公司裡來找「孫媳婦」,希望能「確定」一下曉笛究竟打算何時要嫁給阿明。
哭笑不得的曉笛只好先打電話向大姊求救,再把姨婆和阿明帶回家,等大姊回來後,便謊稱要上廁所從後門尿遁了,然後回公司火速辦好請假手續,隨即逃難似的早退回到孟樵家,意外的發現孟樵已經醒了,剛從廚房裡出來,手裡還抓著一粒咬一半的蘋果。
「你醒了啊?正好,你的工作沒問題了,可以去向你老媽辭職了。」
孟樵臉色一喜。
「真的?那是說我可以留下來不回去了嗎?太好了,Szeretlek kicsim!」
一聽他又說出那個最近常常聽到的匈牙利字眼,曉笛心中立起警覺,可是在她尚未擺好防備姿態之前,孟樵已然衝過來在她唇上重重的啵了一下,隨即興高采烈地跑去打電話了。
自從聖誕節過後,孟樵就好像感染上了親吻病毒似的,有事沒事脫口便是那句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的匈牙利語,然後把她抓去東啵一下、西啄一口,沒親個過癮他絕不放手。
最可惡的是,明明可以躲開的,她卻偏偏閃不過,也許是因為她並不是認真的想要避開吧!否則,他的照片老早就貼到失蹤人口第N號檔案上頭了。不過……
現在他們到底算是什麼關係呢?
「不過,公司這一波招考的人員要在過年後才開始上班,還有……」她板著臉正色道。「一旦開始上班之後,你可不要給我散散的混日子喔!」
「OK!」孟樵一口應允,旋即涎著臉問:「那我們今天晚上可以去慶祝一下嗎?」
「慶祝?」曉笛嘲諷地哼了哼。「你知道我今天有多衰嗎?」
孟樵愣了愣。「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姨婆真的跑來公司找我了啦!」曉笛忿忿道。「而且,從公司大門口的服務台一路喊到辦公室說我是她的孫媳婦,然後每個同事就用那種很誇張的表情向我恭喜,你知道那樣有多糗嗎?」
「那……你得請假了?」
「廢話!」
「嗯!這樣的話嘛……」孟樵小心翼翼地覷著她發燒的臉色。「要不要去發洩一下?」
於是,這晚兩人跑到KTV去飆了一整晚,吼到喉嚨啞了,啤酒再一桶一桶的拚命灌,然後醉茫茫的繼續吼。吼到凌晨,兩人究竟是如何回到家裡的沒有人知道,不過,當兩人醒來時,是相互緊緊擁抱住對方的,因為太冷了,而兩人就睡在客廳地上。
兩人不約而同地驚訝地分開,再同時呻吟著抱住腦袋,各自踉蹌地回到自己房裡躲在被窩裡繼續呻吟。
整整兩天後,兩人才從酗酒中完全清醒過來。
「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兩人鄭重發誓。
可惜這個誓言維持僅僅不到三天就宣告冰消瓦解,因為邵曉曇突然打電話來宣佈她的婚期已經決定了,曉笛樂得差點沒瘋掉!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義嗎?」她狂喜地大叫。「代表我自由了,她們不會再東管西管我了,我不必再屈服在她們的淫威下遭受蹂躪了!這絕對是本世紀最偉大的宣言,快,快,快去買兩瓶酒來,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所以,他們再次大喝特喝,曉笛的笑聲沒停過,而孟樵喝至中途之後,卻相反的愈來愈沉默,他仍一杯一杯地往肚子裡灌,眼神卻盯著曉笛迸射出愈來愈熾熱的光芒,最後,那光芒幾欲焚火燃燒,驀地,他砰一下放下杯子,杯裡剩餘的酒灑了滿桌,曉笛愕然的望向他。
「我想跟你做愛。」
「欸?!」曉笛錯愕地拚命眨動醉意矇矓的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想跟你做愛!」孟樵更大聲地說。「你不敢嗎?」
人家說喝醉酒的人是萬能運動員,沒什麼不能做,也沒什麼不敢做,更沒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話,這點在曉笛身上可以得到最佳印證。
「開玩笑,為什麼不敢?」竟敢說她不敢──管他是什麼事不敢,這簡直是侮辱她!「來就來!」說完,她還很阿沙力的啪一聲扯開自己的衣服。
兩隻眼猝然冒出兩簇火,「你不會後悔嗎?」孟樵沙啞地呢喃。
「我從不做後悔的事,做了就絕不後悔!」曉笛豪氣萬千地放言嗆聲。
「你確定?」
「當然確定!」曉笛晃著腦袋傲慢地抬起下巴。「而且,你最好給我認真點做,別讓我說你樣樣都不行,連這個也不行!」
就某方面而言,「不行」這兩個字是屬於禁忌的字眼,可能使一個男人再也不能,也可能激起可怕的後窗殺機,最起碼,收到這兩個字的男人也一定會設法讓對方吞回這句話。
於是,一個不甘示弱,一個要證明自己,兩人就給他粉用力的做下去了。
翌日,兩人再一次相互擁抱著對方醒轉過來,因為太冷了,而兩人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就這一點而言倒是進步了;不過,另一方面卻更糟糕,上一回他們還穿著衣服,這一回兩人卻是光不溜丟的兩尊米開朗基羅的石裸雕像,身上只蓋了兩件外套,沙發上有幾許斑斑血跡做點綴。
同樣的,兩人不約而同驚叫著滾下沙發,再同時呻吟著抱住腦袋,各自踉蹌地回到自己房裡躲在被窩裡繼續呻吟。
天哪,他們真的「做」了!
這回他們並沒有醉得像上回那麼厲害,所以曉笛無法欺騙自己不明白情況怎會演變成這樣。
她不但明白,而且記得一清二楚,所以,她不能否認這件事有一半的責任在於她,更無法否認她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的發生,因為對象是孟樵,即使這事確實非常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唯一在意的是……
為什麼她所有最見不得人的糗事都是撞在他身上?
至於孟樵,他想的倒是單純得很。
Jesus Christ,好棒的身材,等他睡飽頭不痛了,一定要跟她多來幾次!
可惜多一次也沒機會了。
那天中午,當曉笛把自己蜷成一條毛毛蟲睡得依然沉醉,卻逐漸被一陣吵罵聲給硬拉回現實,她咕噥低咒著把腦袋埋到枕頭底下,又在另一陣乒乒乓乓類似打架聲中驚坐起身,瞬間清醒過來,一聽見孟樵的大罵聲,更是毫不猶豫地立刻跳下床,一面用床單包裹住身子,一面衝向門打開,恰好瞧見孟樵被幾個大漢挾持出去。
「去找我老媽,曉笛,快去找我老媽到匈牙利來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