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砰!
緊握的拳猛力捶在樹幹上,堅實的柏樹應聲折斷,偷偷躡隨在後的惜惜不禁嚇了一大跳。以為他不在意,沒有任何怨懟,原來是隱藏在平靜的面具底下。
「為什麼?為什麼?」季清儒痛心的低喃。「我不夠愛你嗎?不夠憐你嗎?為什麼要變心?為什麼?」
「是我哪裡作錯了嗎?」他喃喃自問。「是我不應該想要給你驚喜,瞞著你我費了多少心思親手為你雕琢玉飾、雕琢玉像,所以你感覺不到我的心意嗎?該死,我為何這般愚蠢,既然無法陪伴你,就該清清楚楚讓你明瞭我的心意,應該明明白白告訴你我為你所做的一切,這樣你就不會……」
「會!她還是會變節!」忍不住了,惜惜跳出來大吼。
明明不是他的錯,為何他要自責?這太不公平了!
「我告訴過她了,我告訴過她你為她花費了多少心思,告訴過她你為她做了多少,但是她說她只想要你陪伴在她身邊,她不在乎什麼心意,只想要人時時刻刻呵護她呀!」
「她……」季清儒怔楞地看著她。「都知道?」
「知道!」惜惜用力點頭。「統統都知道!」
「但是……」季清儒依然怔忡。「她不在乎?」
「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啦!而是她寧願你陪在她身邊,比起這點,你為她所做的那些就不是很重要了。」
「是嗎?她不在乎?」季清儒喃喃低吟,「她只要我陪在她身邊,其他全都不重要……」他踉蹌轉身。「是嗎?是這樣嗎?無論我怎麼做都沒用嗎?她只要一個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的人……」
望著踉蹌消失於夜色中的頎長身影,惜惜低咒不已,卻無可奈何。
心病無藥醫呀!
夜近三更,惜惜卻怎麼也睡不著,坐立不安的上床躺下,又下床踱步,再回床上躺個片刻,又跳下床走來走去,最後,她終於忍不住了,套上外衣便飛身出小樓,飛身出綠煙苑,飛身向水煙苑。
她老覺得有什麼不對,心頭忐忑地,擔心某人會出什麼狀況……
唉~~果然!
只見季清儒一攤爛泥似的醉倒在魚池旁,酒壺沉在魚池底,看樣子明兒個這池子裡的魚全都要害宿醉頭痛的毛病了。
幸好她有搬動傷者、病患,甚至死貓、死狗、死人的經驗,很快就把季清儒拖到寢室裡頭去睡,然後又回綠煙苑去拿了一顆藥丸過來給他吃下。
看他可憐,就恩賜他一顆解酒藥吧!
可是這種情形並不是只有一夜,而是夜夜。
每夜,惜惜都要跑到水煙苑去找「屍體」,有時候是在書房,有時候是在假山洞裡,有時候是在茅房,有時候是在樹上,有時候是在寢室……啊,運氣真好,只要把他從地上搬到床上去就好了……
然後白天,他走出水煙苑去努力扮演沒事人,強迫自己面對凌嘉嘉作出無所謂的面具給大家看。她則忙著製作更多的解酒藥,一邊告訴自己:她並沒有破壞自己的規矩,他只是喝醉了,不是生病或受傷。
可笑的是,他始終不知道是她把他搬到床上去的,總以為是僕傭去整理水煙苑時順手把他丟上床,他唯一的疑惑是:
為什麼他一次也沒有過宿醉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