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沒有雞飛狗跳,沒有驚濤駭浪,也沒有天崩地裂,沒有人間毀滅,這樣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解決啦?
呿,真沒趣!
還有蘭姨和杭姵,她們也特地跑來看看能不能抓到杭傲一兩條小辮子,這麼一來,她們就有借口要挾杭老爺給她們好處了。
誰知雷聲大雨點小,別說小辮子,連根髮絲也抓不到!
哼哼哼,就饒了他這次,這回不行,總還會有下一回,非抓到那小子的把柄不可!
她們沒料到,先出問題的倒是她們自個兒……
*** ***
實在太丟臉了,十天後,竇老爺就把竇艷梅嫁出去了,偷偷摸摸的,沒放半張帖子,也沒請半桌喜宴,甚至沒半個外人知道。
至於嫁給誰呢?
由於竇艷梅始終堅持非要杭傲「負責」不可,竇老爺便逕自替她做下決定,把她嫁給她表哥了,最起碼,她表哥是親戚,要再出什麼問題,也可以自家人關起門來討論就行了,免得更丟人。
而郭承康,他可比竇艷梅更是一肚子惱恨,因為,醉奸竇艷梅的正是他。
原是想先讓她嫁不成南方糧商之子,再去向她求親,這麼一來,已非完璧的竇艷梅定然會迫不及待的應允他。
豈料,一場場陰謀到最後依舊是一場空,竇艷梅還是嫁給了別人,當他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太遲,再也來不及挽回了,恨得他當下就跳上馬進戰場,把怨氣出到敵人身上去了。
不過,這也是他家的事,與其他人不相干了。
現在,杭傲只擔心一件事,纖纖細細的琴思淚,挺著一顆愈來愈大的西瓜,看上去好不辛苦,他真是心疼死了。
「老婆,妳不要老是起來到處走動嘛,要什麼,吩咐碧香就行了呀!」
「是夫人說的啦,」小心翼翼地扶著琴思淚,碧香一邊替主子解釋。「現在多走動,生產的時候反而比較好生嘛!」
「會嗎?」杭傲歪著腦袋打量琴思淚,在他看來,只會愈來愈辛苦而已。
「夫人是過來人,說的經驗談自然可靠。」
杭傲沉默片刻,忽地跳起來跑出去。
「那我得去問個仔細!」
眼看杭傲話一說完就火燒屁股似的一溜煙跑掉,碧香不由失笑,因為杭傲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總是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另一方面,她也替主子高興。
「姑爺真的很疼愛您呢,小姐!」
「我知道。」琴思淚滿足的漾笑。
除去為了生意而不得不出門之外,杭傲幾乎時時刻刻都陪伴在她身邊,跟前又跟後,就像只老母雞一樣盯緊了她,不管她有缺什麼或想要什麼,就算是不缺也沒必要的東西,他都會立刻去弄來,只為討她歡心。
和現在比較起來,在何家的那八年裡,如今想來,其實她是很寂寞的,雖然何家的公公婆婆疼愛她,但只能窩在自己的院子裡過日子,彷彿被關禁在籠子裡的金絲雀,那種日子雖然平靜,卻好孤單。
當時不覺得,只以為平靜也是一種幸福,然而,現在要她再回到那種日子,光是想像,她的心就會顫抖。
不曾飛翔過的金絲雀,會以為關禁在籠子裡就是正常的。
但曾經飛翔過的金絲雀,一旦被關進籠子裡,只能看著自由的天空,渴望飛翔的幸福,這種殘酷的折磨,很快就會奪走牠的生存意志。
因此,野生的金絲雀是關不得的,否則牠很快就會失去生命了。
而她,在杭傲的引導之下,品嚐到了飛翔的快樂,體會到自由的幸福,這時再剝奪她的自由自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如何,只知道,她絕不可能再找回過去的平靜了。
是她變貪心了嗎?
「三少奶奶,您的信。」添福送來一封信函。
是娘家來的家書。
如同以往,琴思淚看完後總是一臉哭笑不得的無奈,張嘴想說什麼,出口的卻是一聲啼笑皆非的歎氣。
「怎麼?老爺和大少爺還是不相信嗎?」碧香瞭解地問。
「他們始終以為我只是在安慰他們。」琴思淚頷首,苦笑。
自送親回去的人口中,琴老先生得知琴杭雙方都上了金媒婆的大當,頓時後悔莫及,即刻送來家書向女兒道歉,早知如此,就不要逼著她再嫁。
琴思淚立刻回信告訴爹親,她過得很幸福,請不必擔心。
然而,無論經過多少封書信往來,琴老先生始終以為女兒說得再是好聽,都只不過是在安慰他而已,其實她過得不知有多辛酸,說不定天天被杭家公婆欺凌,又被夫君虐待,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