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第八章
殺了他!
不!
殺了他!
偏不!
殺了他!
絕不!
殺了他!
死也不!
殺了他……
「漫依!」
驀聞熟悉的呼喚,郁漫依猝然驚醒。
然後,她發現自己仍在床上,事實上,她是坐在丈夫身上──姿勢很曖昧,因為他們兩人都未著半縷,一絲不掛。
然後,她發現自己兩手的手腕被緊緊抓住,被她的丈夫抓住──這好像跟曖昧有點距離。
然後,她發現自己一手掐住丈夫的脖子,一手持著一把利剪抵在他胸口,如果不是他抓住她的手,那把剪刀恐怕早已深入丈夫體內了──倘若這跟曖昧有關係的話,她豈不是變態!
「上帝!」她驚駭地呢喃,無法動彈,仍保持原來的姿勢。「我還是做了!」
然後,她將不知所措的目光移至丈夫臉上。
他會怎麼想?
然後,她發現丈夫不但沒有一點驚嚇的表情,他的眼神甚至是溫柔的、是諒解的,好像在對她說:不要緊,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會怪你的。
「維……維竹?」他怎會知道?
他不語,唇瓣徐徐彎起一泓安撫的微笑,然後輕輕拉開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再拿開另一手的剪刀。
「睡吧!妳太累了,安心睡吧!」彷彿催眠般的呢喃,他一手把她拉下來伏在他胸膛上,一手撫慰地在她的背上溫和地拍拂著。「睡吧!」
「可是我……」
「不必說,我都知道,以後,我睡上半夜,你睡下半夜,嗯?」
他都知道?真的嗎?
那他為何什麼都沒說?
聆聽著他穩健的心跳,熟悉的氣息溫柔的包裹住她,只一會兒,她那顆驚悚的心也逐漸平穩下來,於是,由於驚嚇過度而臨時罷工的腦筋終於又恢復運轉。
她總得說些什麼,不能就這樣當作沒那一回事……
解釋,對,她必須解釋。
「其實我不應該會睡得這麼死的,都怪你睡前堅持要來上那一場激烈的『床上運動』,」沒想到脫口而出的卻是純粹推卸責任的埋怨,好像闖了禍的小鬼急著想賴皮。「害我……」
「對不起、對不起,那麼,以後我們做過『運動』之後,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這樣可以嗎?」
沒錯,他是應該對不起,因為都怪他……慢著!
不對,這……這怎能怪他呢?明明是她要殺他的呀!
該死,她還想解釋什麼?對一個差點被她送上天堂去和貝多芬、巴哈討論音樂的人來講,除了實話之外,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她居然還讓他向她道歉!
唉,她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
歎著氣,她兩眼悄悄往上偷瞄,恰好對上他俯下來的瞳眸,她有點尷尬又歉疚地躲開。
「維竹。」
「嗯?」
「我……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