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從不以為艾斯特和奧維莉懂得反省這兩個宇,也不認為他們會乖乖聽從她的「勸告」退出服裝設計這一行,對她感到愧疚更是沒可能的事,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以如此卑鄙幼稚的手段來反擊她——
第一次綵排翌日,莎蘭絲一見到豆芽劈頭就問:「卡露蜜,你和奧維莉是高中同學嗎?」
豆芽愣了愣,警覺心立起。「對。」那女人又想搞什麼陰謀了嗎?
「那麼……」莎蘭絲眼中掠過一絲輕蔑之色。「她說你有偷竊的惡習應該不會有錯吧?」
豆芽大大一呆,「偷竊?」作賊的喊捉賊?「如果我說她的指控是污蔑呢?」
「無緣無故,她為什麼要污蔑你?」莎蘭絲冷冷地反問:「總之,再過兩天就要進行第二次綵排,時間緊迫,我沒有辦法在這時候開除你,但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不要出什麼問題,否則後果自理!」
豆芽沒有吭聲,視線悄然投向後台另一角落,奧維莉噙著陰險的笑回視她。
小人!
不過,莎蘭絲沒有立刻趕走豆芽顯然出乎奧維莉的意料之外,於是她只好「再接再厲」,對每一位設計師、助手,以及所有工作人員指控卡露蜜是個慣竊,讓所有人對她投以異樣的眼光,以為這樣應該足夠逼她自己離開了。
但,再一次出乎奧維莉的預料之外,豆芽根本不在乎,被冤枉的滋味她早巳習慣到不能再習慣,這種小case她根本看不在眼裡。
奧維莉只好使出最後一招,就在第二次綵排當天——
第一次綵排很簡單,但第二次綵排是預演,也就是與正式表演相同,主辦單位將提供多款設計開放給媒體採訪及攝影。
所以這天中午開始,後台便陷入一片兵荒馬亂之中,由於每位模特兒從髮型到換衣服平均約只有三分鐘時間,因此,大家都要以最快的動作來進行,雞飛拘跳的程度幾乎可媲美波斯灣的沙漠戰場,飛彈火箭炮轟過來、轟過去,連設計師本人都下場參與戰鬥。
女模特兒在眨眼間被剝得一絲不掛似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男人也不會多看一眼,相對的,男模特兒當場脫個精光也不會有女人多瞄他一下。
就在最混亂的當兒,珍突然驚慌的大呼小叫起來。
「那套項鏈和手鐲呢?昨天晚上我明明收好了,怎麼不見了?」
然後是一陣人仰馬翻的尋找,最後,當確定再也找下到時,所有的指控目光不約而同指向豆芽。
「我?」豆芽暗暗冷笑,神情泰然自若。「那是仿製品,我幹嘛要偷它?」
「雖然是仿製品,但也是香奈兒精品的仿製,轉手賣出去起碼也可以賺上一千歐元。」珍振振有詞地說。
「轉手賣出去?」豆芽嗤之以鼻地哼了哼。「我看上去就那麼窮嗎?」為了工作方便,她總是一件T恤,一件牛仔褲穿了就出門,但也不只她一個人穿這樣,起碼有一半的工作人員都是呀!
「你高中時就窮得連飯也沒得吃,我還懷疑你怎麼有能力上大學呢!」奧維莉細聲細氣地從旁K過來一顆大石頭,想一口氣砸死她。
「我結婚了,我丈夫養得起我。」
「那是你自己說的,瞧,你丈夫連結婚戒指都買不起呢!」
誰會戴著一枚幾十萬歐元的戒指到處跑呀!
豆芽冷眼環顧眾人。「好吧!那我現在立刻到Agatha再買一套仿製品來,你們可以跟我一起去,證明東西不是我偷的,而是我買的!」
「那是香奈兒剛推出不久的新作品,Agatha也只有那一套,沒有第二套。」
「……我還是可以買到!」
聽她這麼說,大家更以為項鏈是被她偷去了,俱都以輕蔑的眼神看她拿手機到一旁去低語,片刻後,又見她若無其事的繼續工作。
「你不是說要再去買一套仿製品來嗎?」
「放心,待會兒就會送來,一定不會耽誤模特兒上台的。」豆芽胸有成竹地說。
十五分鐘後,一位後頭跟著兩位真槍實彈的保全人員,胸前別著香奈兒副理名牌的紳士提著一個小鐵箱來到後台,大家正感狐疑,卻見豆芽毫不猶豫地迎上前。
「菲爾靳夫人?」
「是的。」
豆芽掏出身份證件來證明自己的身份,證實無誤之後,那位紳士立刻把小鐵箱放在一張桌子上,再拿鑰匙出來打開,取出一個香奈兒首飾盒掀開,轉向豆芽。
「請問夫人,這是您要的嗎?」
絢麗的光彩即刻奪去所有人的目光,盒內珍珠白絨布上躺的正是那套價值三百萬歐元的項鏈與手鐲——24顆梨型藍寶石配上56顆圓鑽與912顆藍寶石的項鏈,以及31顆圓鑽配上120顆藍寶石的手鐲。
真品與仿製品的造型完全相同,但那耀眼奪目的光彩卻是仿製品無論如何也此不上的,眾人窒息得連驚歎聲都發不出來。
「對,這就是我要的。」
「那麼,請夫人簽收。」
待豆芽在收據上簽過名之後,那位紳士異常恭謹地將小鐵箱子的鑰匙交給豆芽,再指指身後的保全人員。
「這兩位保全人員將全程護衛這套首飾,直至將夫人護送回家為止。」
「謝謝,麻煩兩位了。」
紳士離去,豆芽神情自若地闔上首飾盒放回小鐵箱子裡鎖上,回身又自顧自去工作,無視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
現在,沒有人敢再懷疑她了吧?
「不會吧?」
剛回到家裡,豆芽就被興奮莫名的路希一路拖進臥室裡,一眼見到床上擺滿了香奈兒的首飾盒——起碼有二、三十個,不禁目瞪口呆。
「原來你喜歡香奈兒的首飾,所以我順便挑選了一些很不錯的回來,快,來看看你喜不喜歡!」
豆芽呻吟著就地跌坐在地毯上。「上帝,你又花了多少?」
「不多,不多,也不過才八千多萬而已。」
「日幣?」最好是,雖然不太可能。
「歐元。」
難怪那位紳亡恭謹得超乎尋常,畢竟會一口氣買這麼多首飾的客戶並不多。
「路希,你實在是……」豆芽猛然吸一口氣,想罵他個狗血淋頭,但轉眼一想,如果不是他,今天她能夠這麼順利過關嗎?「算了。」她洩氣的呢喃。
「怎麼樣?喜歡嗎?」路希像只哈巴狗一樣在她身邊猛搖尾巴。
「實在不想這麼說,但是……」豆芽慢吞吞地歎了口氣。「你的眼光確實是一流的。」
路希當仁不讓地挺挺胸脯,「那當然。」然後取出一支珍珠與粉紅鑽石鑲製的手錶為她戴上,退後打量幾眼,隨即又上前為她戴上一對珍珠耳環,再把她過肩的長髮攏成馬尾高掛在腦後。「很好,這樣搭配一套粉紅褲裙恰恰好!」
聞言,豆芽腦際靈光一閃,脫口問:「路希,你有沒有想過作造型設計師?」雖然他不會設計服裝,但在服裝搭配與造型設計上卻挺有一手的。
路希聽得一呆。「我?造型設計師?從來沒想過!」
「可是你的眼光一流,品味絕佳,無論是你自己的穿著,或是為我作造型搭配,你都有最獨特的創意,不管是古典優雅、帥氣灑脫或新潮奔放,你都能作出最完美的搭配,不走這一行實在太可惜了!」
「是嗎?」向來只聽她罵他是廢物,頭一回聽她這樣讚美他,路希ww6n$不覺開心地笑起來。「你真這麼認為?那麼,或許我會考慮考慮。」
歪著腦袋瞅住他一會兒,豆芽突然伸臂扳下他的頭,唇瓣貼在他嘴邊游移。
「現在就考慮!」
「現在?」路希心不在焉地重複,一心只想吻住她的唇,她卻閃閃躲躲的不給他得逞。
「對,現在,O不OK?」
「唔……」已被點燃慾火的男人更迫切的想攫住她。「只要你該死的不要再像只毛毛蟲一樣扭來扭去,什麼都OK!」
「別忘了你說過的話喲!」
她不躲了,任由他粗魯地掠取她的唇舌,並抱起她丟上床去恣意為所欲為,結婚近三年,他的熱情分毫未減,甚至更熾烈,使她不禁開始懷疑……
他的熱情真會有消褪的一天嗎?
突然間,大家看豆芽的眼光不一樣了,連莎蘭絲與珍也對她客氣許多,至於奧維莉與艾斯特,那樣陷害她都趕不走人,一時之間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可以趕走她,更擔心不顧一切做得太過分的話,死的反倒是他們自己。
於是,時裝秀順利進行直至落幕,再也沒有出什麼岔子。
通常在時裝秀結束後,設計師都會開一個慶祝派對,或者請所有模特兒和助手們到俱樂部去熱鬧一下,以感謝大家的合作與辛勞。
「我能不能不去?」由於是頭一回參加這種工作,豆芽並不知道有這種慣例,不過就算知道她也沒興趣,何況其他人都帶了另一套衣服來換,只有她依然是一身T恤、牛仔褲,怎麼去?
「為什麼不去?那家俱樂部也不要求盛裝,而且大家都去,只有你不去,這樣不太好吧?」並不是非她去不可,不過只剩下這個機會可以探聽她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一個打雜的助手竟然買得起那麼昂貴的首飾?
「……好吧!那我最好先打電話回家告訴我丈夫一下。」
由於助手們要負責整理所有道具——服飾配件等,所以模特兒們先一步上俱樂部去,豆芽與其他五位助手晚一個鐘頭後才出發,設計師們更遲,他們還得和主辦單位負責人喝兩杯酒,為將來有機會再合作交際一下。
對設計師而言,人際關係也是很重要的。
卡朋是巴黎最佳俱樂部之一,絢麗奇幻的空間設計特別吸引時尚界與模特兒等時髦人士,挑高三層樓的天花板上是由燈光塑造出的藍天白雲,當DJ播放抒情歌曲時,白雲會在藍天上緩緩飄動,大理石地板配合光線的折射,巧妙的締造出一種騰雲駕霧般的浪漫氣氳;若是播放動感音樂,天空中則會爆出閃電火花,製造出另一種風雲變色的環境。
當豆芽六人到達時,俱樂部已幾乎滿客,不但足可容納一百五十人的大舞池內有近百人在忘我地大跳勁舞,四周的桌位也坐滿了人,二樓的VIP包廂區同樣座無虛席。
「這麼多人,我們怎麼找他們?」豆芽轉頭四處張望,嘴裡說要找人,其實根本沒在看人,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她只想先滿足一下對這種場所的好奇心。
「二樓,」珍往上指。「莎蘭絲他們早幾天前就在二樓訂了四張桌位。」
上了二樓,就在DJ棚正對面,男男女女十幾位模特兒中有大半數都靠在欄杆上往下望,一邊眉飛色舞興致勃勃地討論。
「他一定是模特兒!」
「可是我們誰都沒見過他呀!」
「酷,他跳得好炫,說不定是舞者。」
「有可能,瞧,大家都搶著跟他跳。」
「可惜他不跳慢舞,不然我也想跟他跳。」
「今晚的主題是週末狂熱,慢舞並不多……」
豆芽獨自在另一張空桌位上坐下,珍和奧維莉與其他三位女助手則好奇地也掛上欄杆望向舞池。
「你們在看什麼?」
模特兒們沒有回答,因為不需要她們回答,舞池中近百個在飄舞的人當中有一個人特別醒目,任何人只要一眼掃過去必定會注意到他,
雖然不僅他一個人金髮,但他的金髮特別燦爛,彷彿頭髮本身在發出光芒;雖然不僅他一個人擁有一副高姚挺拔的身材,但他的身材特別迷人,他身上釋放出的賀爾蒙特別性感;雖然不僅他一個人的舞跳得好看,但他的肢體律動特別優雅又有活力,宛如在森林問奔馳的花豹。
總而言之,他是那種處身在千萬人中依然能讓人一眼就注意到他的人。
「走,我們也下去跳舞,順便看看他的長相如何。」
「說不走他長得很抱歉。」
「如果是的話,他身邊不會圍著那麼多女人。」
「說的也是,好,走!」
一下子,女模特兒和助手們幾乎全跑光了,只剩下幾位男模特兒和豆芽,她根本不會跳舞,對看男人也沒興趣,她感興趣的是男人的穿著。過去她都不太注意男裝,但如果她想順利得到男裝設計的學分,多注意一下男裝潮流是必須的,所以她注意的是在二樓走動的男人,有時候還會跑去跟人家提出建議。
「麥可,你不覺得再多一條絲質圍巾會更好看嗎?」
「馬拉提,用細腰帶是不是效果會更好?」
最後,她居然想跑去跟不認識的人說他的上衣和長褲的顏色配得不好,麥可急忙把她抓回來。
「夠了沒有,卡露蜜,跟我們還無所謂,但那人你又不認識……」
「我是好意啊!」
「見鬼的好意,你……」
這時,那群女模特兒和助手們又一窩蜂跑回來了。
「那男人真是該死的漂亮,真想吻遍他身上每一寸肌膚、每一滴汗水!」
「他的胸毛又細又捲,好性感!」
「只要能跟他過一夜,就夠我回味一輩子了!」
「我見過的男人沒一個比得上他的!」
「怎麼比?跟他站在一起,其他男人都變成粗魯的野獸了!」
「那你們幹嘛回來?」麥可沒好氣地說。
女模特兒們相顧一眼,歎氣。
「他被安吉拉霸佔住了。」
「安吉拉?」麥可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好極了,跟她一比,你們就變成池塘邊的醜小鴨了!」他狠狠地反擊回去。
「誰是安吉拉?」豆芽好奇地問。
「十大超模之一的波蘭名模。」麥可若有所思地頓了頓,「不過聽說她的眼界很高,以冷峻著稱,多少男人的追求她都不屑一顧,現在居然……唔,那男人真有那麼吸引人嗎?」說著,驟然伸手拉住豆芽。「走,我們也去看看!」
不是他對男人有興趣,而是一股不服氣的心理使然。
不過女人跟女人跳舞多得是,男人跟男人跳舞可就不太適合在這裡表現,所以他不能找男人去跳舞,只能找女人。
「才不要!」豆芽死釘在座位上,不為所動:「我沒興趣!」
「那陪我跳舞。」
「我不會跳舞。」
「我教你。」
「不要!」她才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洋相。
「不要這樣嘛!我教你,很簡單的……」
「不要!不要!不要……」
就在她拚命不要的當兒,肩上突然搭上一隻手,一個詼諧的聲音自她背後傳來。
「我來教你如何?」
豆芽愕然回眸,眼前赫然是那位在蒙地卡羅與路希豪賭的褐髮紳士,這會兒他卸下紳士外衣,又是另一副隨性的灑脫模樣,帥極了。
「拉摩,你怎麼在這裡?」
拉摩聳聳肩。「我以為你們今年還會到蒙地卡羅去賭幾場,結果沒見到你們,只好鮑到羅馬去找人,再追到巴黎來,誰知道連你家大門都還沒進去就被他拖到這裡來了。」
豆芽愣了愣,驚呼,「你是說,他也來了?」旋即想到剛剛女模特兒們所熱烈談論的那個害其他男人都變成粗魯野獸的漂亮男人……「他來了!」她早該猜到是他。
拉摩頷首。「他說你要來,所以他也要來,我猜他是不希望你和別的男人跳舞,所以……」拉摩滑稽的擠眉弄眼;「陪我跳支舞如何?」
豆芽眨了兩下眼。「你想幹嘛?」
拉摩很誇張的歎了口氣。「從來只見女人為他爭風吃醋,他只會擺出一張天真的臉問人家:她們為什麼吵架?可惡,好像他根本不懂何謂吃醋!所以我想讓他嘗嘗吃醋的滋味,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用那種無辜的表情問那種該死的問題。」
「他才不會為我吃醋。」豆芽不以為然地咕噥。
拉摩擠擠眼。「那我們就試試。」
「就算會,在這種場合他也不會表現出來。」
「我們來打個賭如何?我說如果他吃醋的話一定會表現出來,說不定會狠狠揍我一拳。」
豆芽遲疑一下,「還是不太好,我穿這樣不適合跳舞。」她想找借口推卻。
拉摩笑一下,像變魔術似的突然變出一個袋子。「那就馬上去換。」
豆芽呆了呆。「這……」
「這是他替你帶來的。」
「但是……」
「不肯給面子?」
「不,不是,」豆芽忙道:「我真的不會跳啊!」
「我教你。」
豆芽張了張嘴,闔上,苦笑。
看來今天這糗是出定了!
該死!真該死!
路希竟然帶這件她從來不敢穿上身的銀絲舞衣來給她,胸前包得密不透風,背後卻裸露至腰際,裙長至腳踝,左側開衩卻高列幾乎可以看見內褲,幸好還附帶一件黑色熱褲,還有一支銀髮夾、一對黑色大耳環和一雙黑色短靴。
她在盥洗室猶豫了好久才敢出去。
拉摩一見到她兩眼便發出驚異的神采,「你……」看看她的穿扮,再凝住她的頭髮——一簇簇銀髮在黑髮中發出銀色光芒。「很適合銀色呢!」
豆芽有點彆扭地拉攏裙側開衩。「我實在不適台穿這種衣服。」
「胡說!」拉摩以讚賞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你的身材很棒呢!」
身材很棒?
以前這種讚美詞從來不適宜用在她身上,但現在,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身材的確不錯,大概是生過兩個孩子的緣故吧!她想。
不曉得如果她再生兩個的話,是不是會變成魔鬼身材呢?
「我們到舞池去吧!下一支是慢舞,很容易,只要跟著音樂擺動就行了。」
的確很容易,只要不是沒有節奏感的人都應付得來,不容易應付的是拉摩為了逼使路希吃醋的舉動,他要求她把身子貼在他身上,還把手放在她裸露的背上,然後慢慢移到路希那邊。
「路希就在你後面不遠,」拉摩俏聲道:「他只跳勁舞,慢舞都會在一旁休息,我想是他不願意和除了你以外的女人太親熱。」
豆芽努力按捺住回頭看的衝動。「我不知道他會跳舞。」
「玩樂的事他哪一樣不會?」
豆芽噗哧失笑。「說的也是。」
「嘖,居然到現在還沒發現你。不過也不能全怪他,那麼多女人圍在他身邊,每一個都搶著要得到他的注意……」
「譬如安吉拉?」
拉摩兩眼往下瞥。「你也知道她?其實他們認識很久了,起碼有六年以上,而安吉拉也追了他那麼久,可惜路希只想和她玩玩,完全沒有其他意思。」
玩玩?怎麼玩?
「他們上過床?」
拉摩沉默一下。「我不想騙你,路希確實和很多女人上過床,安吉拉只是其中之一,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和你結婚以後,他再也沒有碰過其他女人了。」
「你怎麼知道?」路希打野食並不需要向他報告吧?
拉摩輕哂。「或許我應該這麼說,和你結婚以後他就『失蹤』了,從以前他常去找樂子的地方『失蹤』了。女人見不到他、朋友找不到他,誰也料想不到他又結婚了,而且還乖乖待在羅馬做賢夫良父。跟他做朋友十年以上,我從來沒想到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他也會有這麼一天,但,他的確安定下來了。」
「十年?」豆芽吃驚地仰眸。「你們認識這麼久了?」
「十一年,我和他是大學同學,所以他和愛蓮的婚姻我也很清楚。」拉摩瞥向豆芽身後。「老實說,我曾經對他感到非常憤怒,因為愛蓮是那樣溫柔美麗的女人,又那麼深愛他,他卻像對待其他女人一樣對待她,明明已經有了一個那麼完美的妻子,他卻仍然在外頭到處拈花惹草;伊文聰明又可愛,他也從來不曾抱過他半回,我認為他根本沒有資格結婚。不過……」
收回目光,他神情嚴肅地俯視她。
「現在我終於明白,他不是沒有資格結婚,而是對像錯了,他不應該聽從他父親的命令和愛蓮結婚,因為他不愛她;但他愛你,所以才能定下心來專注在你和你們的孩子身上。因此,卡露蜜,請你不要再懷疑他了,他愛你,真的愛你!」
豆芽靜默片刻。
「他告訴你的?」
拉摩點點頭。「他說你不相信他,所以他不能不跟緊你,你知道,他害怕你被別的男人吸引而離開他。」
「如果他能平凡一點、貧窮一點,」豆芽低哺。「或許就不會是如此了。」
「那怎能怪他,外夫是天生的,財富是父母留給他的,他無法……啊~~他終於發現你了,而且不太高興……」拉摩驟然笑出聲來。「不,他是很生氣!上帝,他真的非常生氣!哈哈哈,我就說吧!他一定會吃醋,瞧他……」
話至中途驀然失去聲音,豆芽可以很清楚的聽見他的抽氣聲,仰頭看,見拉摩臉上滿佈駭異之色,接著又發現原本在跳舞的人也都停下來望住同一個方向,同樣驚駭不已,四周的空氣猝然降到零度冰點以下。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霍然回身,也抽了一口氣。
路希,不,路西法那雙盈滿暴怒的黑眸正冷厲地瞪住她,背上那三對發出驚人光芒的羽翼彷彿欲待展翅翱翔的大鵬鳥般盡展開來,幾乎遮去半邊天,眼看就要揚動起來了。
豆芽慌忙推開拉摩奔向他。
「不,不,別生氣,請別生氣!」她尖叫著,一邊想把他的翅膀拉下來,但他的翅膀根本沒有實體,她的手抓來抓去就是抓不到他的翅膀,只撈到好幾把空氣,「該死!」急得她差點用咬的。「拉摩只是想看看你吃醋的樣子,他沒有惡意啊!」
但路西法眼中的暴怒並沒有消失,羽翼仍舊不肯收回。
「拜託,是真的啦!」豆芽忍不住歎氣。「我們雖然在跳舞,但其實他一直在替你說好話,說你是真的愛我,勸我不要再懷疑你了……」
羽翼上的羽毛微微往下垂落。
「……他還說雖然以前你有過很多女人,但自從和我結婚之後,你就再也沒有碰過其他女人了……」
羽翼收回了一點點。
「……又說你實在不應該和愛蓮結婚,因為你不愛她,但你愛我……」
羽翼收回更多。
「……所以你不再像以前那樣到處去玩,乖乖守著我和孩子,因為你的心已經定下來了……」
羽翼繼續往回收。
「……他說你害怕我會被別的男人吸引而離開你,可是……」豆芽頓了一下。「其實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比得上你,我怎麼可能會被其他男人吸引呢?」
羽翼終於合攏,豆芽鬆了一大口氣,黑眸裡的憤怒已消褪,但依然冷森。
「不准你再跟其他男人靠那麼近!」
「不敢了!不敢了!」豆芽卯起來搖頭給他看,證明她是真的不敢了。
「也不准你再跟其他男人跳舞!」
「不會!不會!」豆芽繼續死命搖頭。
「很好。」
豆芽苦笑,「是啊!你是很好,可是……」她喃喃道,兩眼掃向四周,還有二樓,幾百雙眼睛依然瞪住他們,不,是瞪住他的翅膀出不了聲。「這種情況實在不太好!」
「我會讓他們忘了這件事。」
「咦?」豆芽驚訝地望住他。「你可以?」
「等我收回羽翼之後,他們就會忘了。」
「酷!」豆芽驚歎。「集體催眠嗎?」
催眠?
路西法挑了一下眉,沒出聲,羽翼突然揚開來揮了一下,旋即消失,豆芽只不過眨了一下眼,那雙冷森的黑眸已然回復清澈的藍眸,金髮燦爛依舊,舞池裡的人繼續跳舞,二樓的人繼續看樓下的人跳舞,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唯有拉摩怔愣地望著自己空空的懷抱,想不透他的舞伴怎麼突然不見了?
「咦?豆芽,你怎麼……」路希錯愕地拚命眨眼。「剛剛你不是和拉摩在一起跳舞嗎?」
豆芽斜睨著眼。「所以你很生氣?」
「當然生氣!」路希憤慨地說,還惡狠狠地朝拉摩瞪去一眼,表示他是真的很生氣。「他的手摸在你的背上吃豆腐耶!」
「誰教你要拿這件衣服來!」
路希窒了一下,「但……但這件衣服是我特地為你挑選的,又特地訂製配件,你卻從來不穿……」他委屈地囁嚅道:「啊~~對了,你應該把頭髮全部攏起來用髮夾夾住,而不是攏到一邊去,難怪我覺得有點不太對。來,我幫你弄。」
「是嗎?」任由他替她改變髮型,豆芽喃喃道:「所以我說你適合走這行。」
「可是我只想為你……」眼看豆芽又瞪起眼來,路希慌忙改口,「好好好,我做,我仿造型設計師!」見豆芽露出滿意的表情,他馬上又湊上諂媚的笑。「陪我跳舞?」
豆芽原想拒絕,但想到她都陪拉摩跳過舞了,說不陪自己的丈夫跳舞好像說不過去。
「先說好,我不會跳舞,只會晃來晃去的喔!」
「那樣就夠了。」
於是,在四周那些女人——包括安吉拉——驚訝又錯愕的瞠視下,路希迫不及待地將豆芽摟進懷裡隨著音樂「晃來晃去」,順便……
「喂喂喂,你在摸哪裡啊!」
「拉摩可以摸,為什麼我不可以?」
「他沒有摸,他只是把手放在我的背上;而你,先生,你已經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裡面去啦!」
「不然我幹嘛買這件衣服,不就是為了可以……」
「你說什麼?」
「哈哈,沒什麼、沒什麼,我是說,反正你全身都已經被我摸光了,現在多摸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有觀眾!」
「好嘛!那我摸前面,她們看不見,這總可以了吧?」
「……」
二樓的VIP座,奧維莉與艾斯特和其他模特兒們張口結舌地靠在欄杆上往下望,眼珠子瞪得快掉出來了。
「他不是不跳慢舞的嗎?」
「他現在跳的正是慢舞,而且是和卡露蜜一起跳,還抱得那麼緊!」
「抱她?不,他沒有抱她,他一隻手忙著在她背上爬來爬去,另一隻手伸進她的裙子裡摸她的屁股,哪裡還有多餘的手抱她?」
「MyGOD!他們在親吻!」
「看在老天的份上,他腦筋打結了?不挑安吉拉,竟然挑上卡露蜜!」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早就認識了嗎?」
七嘴八舌間,設計師們終於來了,見大家都驚險萬狀的掛在欄杆上,不禁也好奇地往下瞧。
「原來是他!」莎蘭絲喃喃道。
一聽莎蘭絲好像認識那個漂亮得迷死人的男人,女模特兒和助手們不由興奮地圍過來。
「你認識他是誰?」
莎蘭絲微笑,「很漂亮的男人對不對?迷人得讓人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肚對不對?」坐下,揮手向路過的侍者要了一杯調酒。「我想你們一定猜他是模特兒或影星?」
大家競相點頭,莎蘭絲搖頭。
「錯,他根本不需要工作,每天都是這樣無所事事的到處吃喝玩樂,因為他是全球十大富豪之一,表面上身價三百億美元,私底下的財富聽說更驚人,可能兩、三倍不止。年輕漂亮又富有,不知有多少女人覬覦他,但他就像個長不大的頑童似的,玩玩可以,想抓住他?」她又搖頭。「不,誰也抓不住他!」
驚歎聲此起彼落。
「但,卡露蜜怎會認識他呢?」奧維莉忐忑不安地問。
「卡露蜜認識他?」莎蘭絲驚叫。
奧維莉指指舞池。「現在正在和他跳舞,不,親吻的就是卡露蜜。」
「真的?」莎蘭絲吃驚地也掛到欄仟上去。「上帝,真的是,她換了衣服我都不認得了!」片刻後,她坐回原位。「不過這也沒什麼,他玩過的女人幾卡車都載不完,或許他們剛認識,一起跳跳舞,玩玩罷了。」
「剛認識?」奧維莉不以為然地蹙起眉宇。「但他不跟任何人跳慢舞,只和卡露蜜跳,這不是很奇怪嗎?」如果他們真有什麼關係的話,也難怪卡露蜜買得起那麼貴重的首飾,而相對的,她和艾斯特恐怕就不太妙了。
「待會兒她回來時問問她不就行了。」
但豆芽過了很久之後才回來,路希一直纏著她跳不停,對其他女人的誘惑眼神視若無睹,只專注於貼在她身上用軀體「教」她跳舞。
貼前面就光明正大的拿不懷好意的手在她背後周遊列國,順便吃她的口紅。
貼後面就堂堂正正摸她的大腿,啃咬她的耳垂,用亢奮的象徵頂她的屁股。
直到麥可和一位女模特兒舞到他們身邊去傳話……
「卡露蜜,要到三樓用餐了。」
「哦!好,馬上來!」
片刻後,兩人汗水淋漓地來到二樓VIP區,豆芽一身燦爛的銀與對比分明的黑,整體造型十分耀眼;而路希則是一身柔和的米白,扎進長褲裡的大翻領襯衫沒有扣子也沒有拉鏈,大大方方地敞露出結實的胸肌與誘人的金色鬈毛,璀璨的金髮眼貼地覆在腦後,美麗純真的臉上掛著無邪的笑。
單就造型上來看,他們實在是最完美的搭配。
「莎蘭絲,他是我丈夫,想和我們一起去用餐,可以嗎?」
鏘鏘鏘鏘數聲連響,桌上的飲料全數陣亡,有人吃洋蔥圈差點噎死,有人摔倒椅子,還有一個險些翻到欄杆外跌到一樓去摔成肉餅。
「他是你丈夫?」女人們嘶聲尖叫。
豆芽頷首。「是啊!」
「我們結婚快三年了,」路希炫耀似的補充,「她還替我生了兩個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我愛死她了!」說完再狠狠啵她一下,以證明他對她的熱愛。
現場所有的下巴全掉光了,每一雙不可思議的眼都在訴說著他們的無法置信,奧維莉與艾斯特更是絕望地面面相覷,兩張臉同樣慘澹。
他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