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的肚子都這麼大了你也要?」
「任何時候我都要。」
「……」干扁四季豆他要,牙籤戳肉丸他也要,他到底是飢不擇食還是口味與眾不同?
「豆芽,我愛你!」
愛她?
是啊!他正在愛她的身體,男人是肉慾的動物,他們只知道這種愛,一旦撇開激情,他們懂得什麼叫愛?
不,他們不懂。
是誰說的,失去了性慾、失去了野心、失去了自大,男人就只剩下一個空洞的軀殼,愛情那種東西根本不曾存在於那個軀殼裡。
愛她?
不,在這種激情時刻,她不想去思考如此複雜的問題,只要此時此刻躺在他臂彎裡的是她就夠了,現實從來不會如人願,——至少對她而言是如此,明天的事她從來不敢去奢望。
那種事等她活過了今天再說吧!
不管到哪裡都一樣,她實在不應該出去。
其實,忍上幾天不出門也不會有多痛苦,留在旅館內修改那些衣服也很有趣,但她還是出去了。
而且是和路希一起出去。
早知會有如此恐怖的後果,打死她也不會和路希一起出去,但是她不知道,所以她還是出去了。
雖然她特意選擇近郊的野生動物保育公園為目標,以免又去碰上那對討厭的黑衣男女,以為他們不可能去那種地方,但就像是早巳注定的災難,他們還是去碰上他們了。
那對邪惡的黑衣男人和女人,還有她和路希。
當時他們才剛徒步經過野禽沼澤區和爬蟲類世界,來到非洲平原區,路希興致勃勃地替斑馬和瞪羚拍照,而她則看著另一邊的長頸鹿館,突然,她覺得好像有人盯著她看,那種感覺很不舒服,就好像被毒蛇盯住一樣,她不覺打了個寒顫,猛然調過頭去看看到底是誰,沒想到竟然又是那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男女。
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衣男人,以及那個妖異的黑衣女人。
一股涼意自腳底竄上心頭,豆芽急忙拖住路希要往回走。「走了,路希,我想回去了!」怎麼會這樣?他們居然也會到這種地方來,難道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會碰上他們嗎?
「咦?回去?現在?為什麼?」路希詫異地回過頭來。「我們才剛到不久啊!幾乎什麼都還沒看到,為什麼要……」
然後,路希看到了那個黑衣男人,而那個黑衣男人也看到了路希,就在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間,風,靜止了;小鳥不再啾鳴,所有的動物都不安地停止了所有的動作;遊客們也先後察覺到異樣,紛紛轉頭四顧,惶惶然地猶豫著需不需要採取緊急避難措施?
而豆芽,望著路希,駭異得忘了呼吸、忘了心跳,和煦的太陽高掛天空,氣候溫暖宜人,她卻冒出一身顫慄的雞皮疙瘩,冷汗直流。
就在她的瞠目注視之下,原是金髮藍眼,比最美麗的天使更美麗的路希在兩秒鐘之內驀然轉變成另一個人,發黑了,眼也黑了,五官美麗依然,但雙眉及眼尾邪氣的往上挑,瞳眸陰鬱冷然,還有彷彿塗了墨汁一般烏黑的唇瓣,原來的純真清澈蕩然無存,一變而為狂捐尊貴的姿態,高高在上地睨視那對黑衣男女。
但最最驚人的是,他的背上竟然無中生有冒出三對雪白的光芒羽翼,光彩奪目,宛如天使……不,比天使更閃亮耀眼。
「原來是你,是你在找我的麻煩嗎?」連聲音也變了,低沉又陰騖,令人不寒而慄。
豆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再回眼望向黑衣男人,又駭然發現那男人的背上居然也多了一副巨大無比的黑色羽翼,像烏鴉的翅膀,頭上還長出兩支附蝙蝠翼的彎角,就像傳說中的魔王撒旦,黑衣女人也是,但她的黑色羽翼小了兩號,角上也沒有蝙蝠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