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有孩子又怎樣?這年頭離婚是流行,搞不好小孩子此大人還習慣呢!」豆芽嗤之以鼻地道:「就算天王教不允許離婚,但世俗法律允許,所以離不離婚在於個人。像我,我們也有一個兒子,路希又信誓旦旦說不會和我離婚,但天知道他何時要改變主意,所以我早早就要路希把這棟房子過戶給我,還有離婚後的生活費、孩子的信託基金,甚至監護權,我都叫他先準備好,這叫未雨先綢繆,懂嗎?」
徐家大姊的表情愈聽愈難看,而且頻頻朝身旁的媽媽和妹妹瞥去疑慮的目光,大有立刻和她們斷絕往來的意思。
在這種時候,徐家四人中就屬徐家小妹最冷靜,因為她最奸詐。
「你是故意要離間我們母女姊妹之間的感情來報復我們嗎?」
「哈哈哈,是有那個意思,真不幸,被你抓到了!」豆芽樂不可支地大笑。「不過我可沒有說謊喔!」
「那是另一回事,現在我們說的是賭帳的事。」徐家小妹急於把話題岔開。「另兩位先生說他們也欠了菲爾斯先生賭債,所以拿我們的支票去抵銷,因此我們等於只欠菲爾靳先生一個人的債,說吧!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註銷這筆帳?」
「這個嘛……」望著潘德蕾捧著托盤進客廳來,在各人面前放下飲料和她的蛋糕,「老實說……」豆芽慢條斯理地端起小碟子,叉一口蛋糕吃下。「我還沒想到耶!」
「我知道,你是想報復當初爸爸去世後,我們想把你送回台灣那件事,」徐家小妹沒有生氣,反而更冷靜。「但請你別忘了,是誰把你從孤兒院帶到羅馬來,又是誰養了你十年?」
豆芽微笑,「我當然記得,所以,也請你別忘了,你那變態老爸把我虐待得有多慘,告訴你,如果不是擔心被送回孤兒院,我早就去告他了!」她不慍不火地說:「而且他明明答應要在銀行裡幫我存一筆款子,結果一毛錢也沒有,你們還要把我丟回台灣去,說起來還算是你們欠我的呢!」
徐家小妹窒了一下。「我們……不知道那件事。」
「我知道就好了。」
「那我們現在給你。」
「我不需要了。」
「你究竟想怎樣?」徐家小妹的口氣有點沖了。
「我說過我還沒有想到。」豆芽放下小碟子,依然氣定神閒,但從嘴角的勾紋上可以看得出來她的心情非常愉快。「不過你們放心,在我想到之前,那三張支票不會拿到銀行裡去兌現。」
「你太過分了!」徐家小妹忿忿道。
「沒有你們徐家過分。」豆芽慢吞吞地端起拿鐵來啜一口。「好了,趁我現在心情還很好,你們可以離開了,等我想到要如何處理再通知你們。」
「你不能這樣!」那四人齊聲怒叫。「我們……」
氣吧、氣吧、氣吧,儘管生氣吧!她們愈生氣,她愈開心。
「當年你們恣意虐待我,又趕我離開徐家時,一定沒有想到會有今天吧?」
「你……」
「潘德蕾,送客!」
三分鐘後,客廳又恢復平靜。
「潘德蕾,路希呢?」
「先生在嬰兒室裡和少爺一起睡著了。」
「是嗎?」豆芽羌爾,起身。「我想我也可以再去瞇一下眼,午餐時再叫我們。」她現在的心情非常舒暢,一定可以作個好夢。
而那四個女人的噩夢,現在才開始呢!
兩年過去,豆芽在大學裡依然不愛搭理其他同學,但試圖接近她的同學卻愈來愈鄉,而且形成兩種極端的類型。
一種是覬覦她的設計天分,以為只要能接近她,多少可以撈到一點「好處」,譬如設計上的秘訣,或者靈感打從哪裡而來之類的。
如果打算吃這行飯,天分是最重要的。
另一種是嫉妒她的設計天分,對她愈加惡劣,或者明嘲暗諷,或者偷她的作業藏起來,讓她交不了作業、拿下到成績,想盡辦法要打擊她。
在這一行裡,競爭比鯊魚搶魚餌更激烈,能打垮一個敵人是一個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