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伊德翻了一下眼。「沒見到你老婆、兒子,誰信你!」
埃米爾不吭聲了,看完這張單據又看另一張單據,再看另一張單據……
不過一個多月,席勒簽下的帳單數目已足夠他下半輩子不愁吃喝了,還可以養老婆兒子、情婦情夫和女婿媳婦、孫子孫女。
雪儂與雅克相對一眼,後者點點頭,雪儂當即上前沒收所有簽帳單。
「這個問題交給我和雅克去處理吧!」
「你想如何?」埃米爾挑著眉問。
「就說我會去找席勒來上一段良性溝通吧!」
埃米爾若有所思地注視她片刻,頷首。
「好吧,就交給你,什麼時候?」他問。「我叫伊德去通知他來。」
「不不不,我去找他,順便……」雪儂咳了咳。「呃,我也要和其他人認識一下。啊,對了,路易絲那幾個孩子的監護人是你嗎?」
「不,是他們的叔叔。」
「咦?他不是逃到英國去了?」
「但他並沒有死。」
「也許他死了。」
「不,他沒有死,他只是不想回來而已。」
「為什麼?追賭債的不可能追到現在吧!」
埃米爾與伊德相對一眼,「與賭債無關,他……」略微一頓。「跟一位寡居的伯爵夫人,嗯,就說關係不錯吧!」
雪儂怔了一下,繼而恍然,「又是一個小白臉!」她輕蔑的咕噥。
「總之,他沒有死,路易絲那三個孩子的監護人一直是他。」
「可惡!」雪儂懊惱地嘟囔。「那我們就沒有權利把那幾個小鬼丫頭關到地下酒窖裡虐待了,譬如拳打腳踢,用臘燭燒他們,用針刺他們的手指頭,或者餓他們一個月不給飯吃……」
「你說什麼請再說一次好嗎?」埃米爾很客氣的問,耳朵偏過來想聽清楚。
伊德和雅克前俯後仰笑得像一對瘋子。
「沒什麼,沒什麼!」雪儂嬉皮笑臉的打個哈哈。「我是說,明天我就去找他們。」
「不要明天,等找齊僕人之後吧,你出門需要貼身女僕伺候你。」
「喔,天!」笑臉崩潰了,雪儂呻吟。「不需要吧?」
「當然需要,還有亨利,他也會陪你去。」
雪儂用力閉閉眼,突然很想再給他一槍,在腦袋瓜子上。
「隨你!」忍耐,她想,忍耐!
埃米爾又看了她一會兒,表情逐漸又回到受傷前那種看不透的深沉。
「那麼……」他慢條斯理地說。「如果我請你陪我去參加宴會呢?當然,是在我傷癒之後。」
雪儂瞇一下眼。「隨便。」忍耐,忍耐,想殺死他,等他完全痊癒之後再殺。
「很好,我會請裁縫師來幫你測量尺寸縫製禮服。」
「隨……」雪儂霍地雙眼一亮,突然興奮起來。「好好好,請沃斯來!」
查爾斯·弗雷德裡·沃斯,被譽為時裝之父,是時裝世界的開拓者,世界服裝史上無可爭辯的巨人,因為他,女人才能夠從母雞籠裡逃脫出來,既然有機會,怎能不見識一下他究竟有多巨大。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年他會與人合夥開設服飾店,不曉得開了沒有?
在主人尚未住進來之前,埃米爾的宅邸內只有管家、廚師各一位和兩位雜務女僕,埃米爾住進來之後,又多僱請了男女僕人各兩位和馬車伕,但對上流階層的大宅邸來說,這寥寥幾人簡直寒酸得不像話,然而埃米爾始終不同意補足所需要的僕人——包括女管家在內至少要三十人以上,他認為不必要。
只為了面子問題而浪費金錢、人力是無意義的,他這麼認為。
直到這回雪儂來照顧受傷的他,他可以下床後頭一件事就是吩咐總管補足所有需要的男女僕人,因為……
「你還沒睡啊!」
探視過兩個孩子後,雪儂方才躡手躡腳的回到主臥室,擔心會吵醒埃米爾,沒想到埃米爾還靠在床頭上看文件。
「工作累積愈多愈難處理。」
「先生,」雪儂不以為然地硬抽走他的文件丟到一旁的五斗櫃上,「請別忘了你的傷口才剛癒合而已,離完全痊癒還有一段時間呢!」再褪下睡袍爬上床,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處,偎入他伸長的手臂裡。
埃米爾也小心翼翼地側過身來摟住她,看得出傷口雖然癒合了,但依然使他感到不太方便。
「很高興還能這樣抱著你。」
「所以說你做那種事真是愚蠢!」
「女人,我已經承諾不會了,為何還嘮叨個不停呢!」
「因為男人特別容易罹患健忘症,還得勞累女人不時去提醒他,我們女人很可憐耶!」
埃米爾眼簾半闔,決定在這種話題上跟女人辯論是愚蠢的行為。
「我永遠都說不過你。」
雪儂咧嘴笑了,十分得意。「知道就好。」雖然嘴裡這麼說,不過她心裡很清楚,是埃米爾讓她、包容她,她才能夠老是佔上風,不然要是他真板起臉來,她還是會怕怕的。
現在的他就是有那種足以震懾住她的魄力。
輕輕的,埃米爾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上。「雅克告訴我,這回你會先留下來三個月,如果你,唔,感到滿意的話,會繼續再留三個月,然後再……」
「那小子真長舌!」雪儂沒好氣的嘟囔。「所以你才會請那麼多傭人?」
「我不希望聽到你對住在我這邊有任何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