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式嘗試戀情開始並沒有如甜甜圈一般天天膩在一起、如膠似漆。阮靜是性情使然,她本身是隨性平淡之人,以前不止一次被人說薄情寡義,現在之於趙啟言已經算是少有的多情多義。而啟言會「恪守本分」完全是因為不想讓阮靜覺得他粘人,雖然難熬,但不希望在阮靜面前出差池讓對方有絲毫理由結束這場情人關係,所以大多時候啟言都是等著對方召見,不敢太主動。
之後的某週五,在咖啡館打烊前二十分鐘,服務生迎進的某一位客人讓已經返程的趙啟言立即驅車趕回。
十點咖啡館打烊,啟言推門進去,裡面只亮著一盞暖黃的壁燈,此時阮靜正一個人安靜地斜倚在深紅色沙發上,好像睡著了。
啟言慢慢走過去——阮靜今天穿著一件米色線衣,有些寬鬆,但是漂亮的身體依然顯露無遺,兩腿彎曲著擱在沙發上,旁邊攤著一本雜誌,左手輕輕搭放著,柔和的燈光下這樣慵懶隨意的姿態讓啟言心口一動。
忍不住單膝跪上沙發,當指背觸及阮靜的面頰時,啟言的神經猶如觸電般的差點震斷。
腦中閃過的大膽念頭讓趙啟言心驚膽戰,堪堪收回手,這時阮靜醒了。
「來了……」溫柔的語調帶著剛醒來時的低啞,「Sorry,我好像睡著了。」
「很累嗎?」啟言輕撫上阮靜的黑髮,不露聲色斂下前一刻的骯髒思想。
「不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困。」阮靜低低打了個哈欠,「抱歉,讓你跑一趟。」下班時車子剛開出停車場就莫名動不了了,然後便徒步走到了趙啟言的店裡,原本是想如果他在就坐順風車回去,如果不在就坐公車,結果服務員一見她就跟趙啟言撥了電話。
啟言笑了笑,拉她坐直身子,「我很樂意當你的司機。」
「我該說我的榮幸嗎?」阮靜拿起先前擱在桌上的半杯咖啡喝了一口,「還是你煮的最合我口味。」
「是麼?」像是不經意地就著對方的手將咖啡湊近自己唇邊淺嘗,「還不錯。」
阮靜一下笑出來,「你的品味下降了。」
啟言抬頭看她,眼睛特別黑,阮靜心一跳,有些尷尬站起身,「呃,走了嗎?」慢半拍反應過來「還不錯」暗含深意。
「走吧。」溫和的口氣裡有一絲縱容的淺笑,他喜歡與阮靜之間的情趣對話,看到她微微的動容,那感覺無與倫比。
回去的路上,阮靜外帶了一份芝士蛋糕,因為餓了。
旁邊開車的人難得開口,「明天週末有空嗎?」
「有事?」阮靜已經拆封品嚐蛋糕。
「想約你打球。」
阮靜搖頭,「我拒絕,不想再跟你當對手。」
啟言不禁啞然失笑,「搭檔呢?對方是黃金組合,我們湊合一下試試如何?」
阮靜想了想,「如果抽得出時間,我會提早打電話,可以嗎?」
啟言聽後淡淡一笑,可以,能成為候補足夠了。
十字路口紅燈,車子停下來。
趙啟言側過頭來,修長的指尖拭過阮靜沾了芝士的嘴角,等收回時居然將沾上蛋糕的手指放到自己的唇邊伸出舌頭舔了舔。
然後,啟言抬起眼與此時有些僵住的阮靜平視。
在一片震驚之後是一片動盪不安,因為直視她的黑眸太露骨了,透著毫不掩飾的情慾色彩,這是以前不曾顯露過的,至少從來沒有如此的直白強烈,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移開目光,直到後面傳來汽車喇叭聲,阮靜驚醒,輕咳一聲轉開頭——而啟言已經若無其事地開車。
之後的某天阮靜看電視驚覺一隻雪豹在舔舐血液時才是那樣的動作。
週六,阮家人發現阮靜臨陣脫逃聚餐是在上午十一點,傭人報告說隱約聽到阿靜在花園裡打電話約男朋友打球。
首座的阮正枴杖一震,「不成體統!」
那天的聚餐人員是阮家人及其幾位世交,包括姜威父子,包括蔣嚴。
趙啟言十點與兩位朋友來到露天網球場,然後等著跟阮靜會合。不須臾女主角抵達場外,下車、背包,從容朝趙啟言走上來。
啟言遠遠就看見阮靜,一身簡潔清爽的裝束,一如初見出類拔萃,身邊朋友讚賞地說,「真是漂亮的人。」
趙啟言收回視線,低頭戴護腕,「不要打她的主意。」
「嘿,趙,你不是說來的不是女朋友。」
是,他沒說阮靜是他女朋友,因為阮靜不說,他不敢到處亂說。
啟言明確表示,「那也不可以。」
朋友疑惑片刻,隨即笑出聲,「OK,明白了。」
一場球,從未有過的淋漓盡致,跟阮靜合作的過程令啟言全身都振奮不已,平局結束時啟言還有那麼一些意猶未盡,他發現只要跟阮靜搭上邊,很容易就上癮。
阮靜拾起座椅上的毛巾擦去臉上的汗水,打開水瓶喝了兩口,然後很自然地遞給旁邊的趙啟言,「菊花茶,清涼祛暑。」
知道阮靜沒有曖昧意思,但是趙啟言卻非常享受這種私密的快樂。
「一起吃中飯?」
阮靜無所謂地點點頭,「好啊,不過不要韓國菜。」
啟言笑了,「這方面我們一向不會有分歧。」
散場時四人打過招呼,阮靜和趙啟言一前一後開車離開。
朝遠一處去取車的黃金組合之一開口,「這兩人什麼關係?」
「呵,地下戀情的關係。」
這一天阮靜回到家就直接被召進書房談話。
「擺著場面不應酬,天天出去鬼混,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爺爺了!」
「有。」第三十一遍「你的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爺爺」。
「男朋友?啊?姜威今天就在阮家,你哪裡來的男朋友?」
「新交的。」
阮正見她還真承認,火氣越發大了,「你現在什麼樣子,學人家腳踏兩條船!」
「爺爺,我不會腳踏兩條船的,我有分寸的。」
口氣不像是在說謊,阮正面色稍霽,片刻之後語氣終於緩下一些,「有些事自己心裡要有數。」
其實阮正對待晚輩的感情婚姻一向深明大義通情達理,只是阮靜的狀況實在迭出,想不管都不行,而且他也的確是比較偏心這最小的孫女,要是日後結婚來一個先斬後奏,多少有些遺憾。
「如果對姜伯伯的兒子沒有意思,那麼說說清楚,沒緣分也別傷了和氣。」
「嗯。」
「真有交往的人找機會帶回家吃頓飯,我們長輩看一下心裡有個數,這感情終究是你自己的事,只要不是太差我們也不會反對。」
「我知道,爺爺。」
「叫什麼名字?」
「啟言,趙啟言。」
阮正點頭,「名字不錯。」
此時書房外面僵立的一個男人旋步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