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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要步入寒假了,回家前跟好友們出去吃自助大餐。每次吃自助毛毛都要求她們扶著牆進扶著牆出。所以下午安寧回家,莫庭過來接她時,一見到人便問了:「不舒服?」
安寧捂著肚子,不能說是吃撐了:「胃有點兒疼。」手上的小行李箱已經被對方接過:「我車上有藥,上去後吃一粒。」
安寧驚訝於徐老大的周全,不由得脫口而出:「唔,你可以做我的叮噹貓了。」
徐莫庭看著她:「你這話的意思是以後都離不開我了是嗎?」
「……」他中學時代上語文課分析文章的中心思想肯定很厲害。
這邊毛毛和薔薇拖著大包小包出來,對著徐莫庭就是諂笑,無第二種表情:「不好意思啊妹夫,還讓你繞路送我們去車站。」
安寧事先跟他打過招呼,毛毛跟薔薇要去火車站,每逢節假日打的都很難,所以,呃,就麻煩徐老大順道幫忙載過去了。而朝陽還不走,留校發憤圖強,說是要圖到年三十才回家,真是服了她。
徐莫庭幫她們把行李放進後備箱。毛毛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安寧:「阿喵,你們同居了嗎?」
安寧一驚:「胡說!」
毛毛被她反嚇了一跳,委屈道:「沒有就沒有嘛,那麼凶。」
莫庭走回來:「安寧,別欺負人。」
「……」
那天在車上安寧吞了兩粒斯達舒之後,連頭都疼了。
「妹夫啊,我第一次看到阿喵的時候她也欺負我來著--」此時不告狀更待何時?毛毛開始爆自己的辛酸史,「我考上江大的研究生我容易嗎?!我懷著美好的憧憬和健康的心態過來,結果還沒進寢室門呢,阿喵就上來問我,進得來嗎?」
進得來嗎……
「我有那麼胖嗎我!?」
安寧好無辜,她當時只是看新來的室友手上拎著那麼多東西純粹想要幫忙而已,壓根兒沒有人身攻擊的意思。
正開車的徐莫庭輕咳一聲,挺公正地說:「是有些過分了。」
毛毛:「就是啊!就算我橫著進不去,那我側過身肯定能進去嘛!」
安寧無語望……車頂,口中默念:「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
莫庭笑著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安寧,幫我換張碟吧?」
安寧糾結歸糾結,倒還是挺聽話地打開儲物格,裡面有四五張碟片,剛想問你想聽什麼?但想想自己幹嗎老聽從他的指揮,於是非常有主張地放了一張英文光碟進去。
一放英文歌薔薇就不免感傷了:「突然想起來我的六級還沒過呢。」
毛毛也心有慼慼:「真不明白,我們是理科生幹嗎還非要求過六級?阿喵一早就過了六級,害我都沒得抄。嘿嘿,好在其他課都可以抄阿喵的,不過回憶起我第一次抄阿喵答案的那門課,太坑爹了,出來發現竟然是分AB卷的。」
安寧:「……我記得我好像有暗示你不能全盤照抄的。」
毛毛瞥她:「你當時睡著了好不好!做完就趴桌上睡了,只朝我擺了擺手,我以為是『可以抄了』的意思。」
安寧覺得再這麼扯下去,她們寢室什麼丟臉的事都和盤托出了。
毛毛這時笑問:「妹夫,我們講的你聽著是不是有些無聊啊?」
徐莫庭微笑:「不會,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的……安寧這一刻可以無比肯定,徐老大喜歡她……為難。
到了車站,徐莫庭幫倆女生拿下行李,薔薇、毛毛接過時感激了一遍又一遍。
安寧問:「要不要送你們進去?」
「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回去吧妹夫。」毛毛說。
「明年見啊,妹夫。」薔薇說。
安寧無語了。
果然是戲如人生啊。
當車子再次啟動時,莫庭看了她一眼:「去哪裡?」
安寧哀怨地抬頭:「回家。」
徐莫庭眼裡是明顯的笑意,從口袋裡取出一張深藍色的會員卡遞給她:「拿著它。」
安寧接過來,卡的設計很簡單,藍色的,甚至沒有任何花紋,只在上面標注了××俱樂部白金卡,「幹嗎的?」
「約會。」
安寧不解。
徐莫庭慢慢道:「我們總不能一個寒假不見面吧?」
唔,如果大家都忙的話……也沒辦法啊。
在她猶豫的時候,徐莫庭已經將車停穩在旁邊停車道上。他轉頭看著她,那目光比往常肆意了一些,讓安寧不由得心跳加快:「怎麼停下來了?」
他笑了笑:「不想走了。」
耍賴?!安寧瞪著他,對方卻是趁機靠過來吻了下她的唇,很輕易地,李某人被秒殺了。
「很抱歉我的安全感比較不足,所以,你得說點兒什麼來讓我安心。」
被送回家的一路上,安寧一直在想她剛才混混沌沌地回了點兒什麼?不過不管說了什麼,過年都是得回廣慶市的,兩人要分開一段時間是一定的。
好像,有點兒依依不捨啊……
抵達自家樓下的時候,安寧在車上坐了一會兒:「那--我上去了。」
徐莫庭歎了一口氣,安寧不清楚是不是有一絲無奈劃過他英俊的臉龐。
「去的那一天見一面。」
乖乖點頭。
徐莫庭很清楚,在她這件事上,自己一定要按部就班地來,再三告誡自己不能出錯,要等,要包容,要讓她漸漸離不開自己。只是有些事情,真的是……只要想到就讓他有些難以忍受--她要跟他相隔兩地一段時間。之前的那幾年,他就是伴隨著這種心情過來的,並不好受。
安寧這邊猶豫地問:「你要不要上去,見一下我媽媽?」
莫庭目光輕微閃爍,笑了:「不了,下一次吧,正式一點兒。」
安寧並未發覺就在前一刻自己無意中安撫了對方的不良情緒。
車子開走的時候,安寧將那張卡從衣袋裡重新拿出來看了看,然後認真地收進皮夾裡。
終於到家了,安寧趴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
李媽媽敲了下女兒房間的門走進來。
「怎麼一到家就趴床上了?」她坐到床邊,邊說邊將女兒的長頭髮撩到耳後,「晚上跟你大姨二姨她們吃飯,嗯?」
安寧自然地翻身抱住媽媽的腰:「媽媽媽媽。」
「怎麼了丫頭?」李媽媽笑著捏她的臉蛋,「還撒嬌了。你先休息會兒,回頭吃晚飯碰到你表姐,兩人又有得說了。」
當晚,江濘市一家有名的飯店裡。
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以慢動作鏡頭奔過來,「表妹!」
「表姐……」
「態度太冷淡了!」
「半年不見畢竟生疏。」
「咱倆不是經常在暗度陳倉嗎?」等了一會兒,「怎麼不說了?」
「……表姐,你的胸部壓得我喘不過氣。」
「……」
大姨搖頭笑道:「別鬧了,都多少歲的人了。趕緊去點菜,完了有什麼話飯桌上說。」
兩姐妹相視一笑,上桌點菜去也。吃飯的時候,長輩們慣例詢問起兩人的學習、工作及交男朋友情況。
表姐說了:「這年代戀愛這東西,戀也少了愛也虛了,就剩日實在了。」
剛開始幾位長輩都沒整明白,直到二姨「噗嗤」一聲笑出來,隨即立刻嚴肅批評道:「一小姑娘怎麼不學好呢?!」
安寧想,表姐的人生真是處處有亮點啊。
「寧寧呢?交男朋友了嗎?如果沒有,大姨給介紹一個處處看,啊,不好咱可以換。」
李媽媽笑著開口:「寧寧有了!」
「……」媽,你這口氣咋那麼像……懷上了!
於是安寧被盤問了男方的各項指標,哪裡人,學什麼的,工作情況,家庭背景……
安寧回答:「本市人,跟我同一所學校的,學外交的,在工作了,不怎麼清楚……」
大姨說:「下次帶來給我們看一看。大姨看人可准了,一眼就能定乾坤,所以讓阿姨看一眼就知道這人是不是適合我們家寧寧,如果那人不好啊,咱就甩了他,大姨給你介紹更好的。」
「嗯。」有點兒心虛啊。
表姐:「我說娘喲,你怎麼越來越像老鴇了?」
大姨哭笑不得:「你這孩子,我這不全是為了你們,希望你們--」
表姐:「打住!您這套無私奉獻全為下一代的理論我都能背下來了。」
於是,母女倆照例吵上一回合。
安寧想她家表姐還是很仗義的,趕緊幫忙繞開了話題。
當晚出飯店後,長輩們去喝茶,兩姐妹相偕去散步,剛和長輩分道揚鑣,表姐一掌拍在表妹肩上:「好啊,背著我偷人!從實招來。」
就知道有後招。
安寧淡定道:「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表姐深深覺得她家表妹的段數似乎被磨練得更高了。
2
散步途中,表姐的盤問不外乎:「有沒有照片?拿出來讓我瞧瞧!」
安寧搖頭外加小小蔑視了一下:「你就只會在意外表嗎?」
表姐笑了:「難不成還去關注內在美啊?!」
呃,徐老大的內在啊……
「究竟長啥樣的,你好歹口述下也成啊。」表姐沒啥耐心,「不會長得很寒磣吧?」
安寧瞪她:「你才寒磣呢!」
「我92,63,94那可是國際標準哪!」表姐怒了。
安寧覺得再這麼聊下去也不是辦法:「總之是我喜歡的類型。」
表姐盯住她,須臾,「完了,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你發春了。」
「……」
扳回一城的表姐心情愉悅,嘴裡不由得哼道:「天上的星星……」本來是想唱「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這首歌的,結果忘詞了,抬頭,「參北斗啊!」
安寧好想回家。
最終是安寧低頭一路,表姐也沒問到外貌,算是平局。
剛進家門安寧的手機就響起,一看上面顯示的名字,她跟客廳裡已經回來在看電視的媽媽笑笑便跑進房間了。
「晚飯吃了嗎?」低低的聲音,很好聽。安寧抱著抱枕趴在床上:「嗯,跟媽媽和阿姨她們出去吃的。」
「明天見一面,可以嗎?」
「啊?這麼快?」這完全是下意識的,畢竟今天下午才分開的嘛,不過問出來之後安寧就覺得疑似觸礁了,果然對方淡淡道:「看來我所托非人。」
所托非人?安寧一頭黑線,徐老大你的說辭還真是……
「明天早上我要陪媽媽去超市買下東西,下午才有空。」
「那就下午吧。」對方這時笑了,「安寧,我在看你發給我的E-mail。你給我畫的,我挺喜歡。」
啊?啊??
記得她考完試之後的那天上午無所事事,於是就在寢室裡拿了許久沒用的手繪板塗鴉,速成了七八張人物圖,徐莫庭肖像畫,非常有成就感地存進了自己的郵箱裡,打算回家的時候再修改,問題是她有發出去嗎?
「你盜我郵箱?!」
徐莫庭此時此境也不免無言了一下:「我想應該是你發給我的。」
怎麼可能?!她又不是頭腦短路了,存草稿跟發送還是分得清楚的。毛毛……動過她的電腦。
安寧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安寧知道她發出去的,呃,不對,是毛某人「代發」出去的郵件標題是:彼其之子,美無度(那個男子啊,美得沒有限度)。她可能會真的直接抹脖子了。
「我……隨便畫的。」
「嗯。」
「你別當真。」
徐老大歎氣:「明天你自己出來,還是我去接你?」
「自己出來。」
停了一會兒,徐莫庭悠悠道:「安寧,你是在消極抵抗嗎?」
為表示自己沒有被「一語中的」,她立即做出積極的反應:「你那麼忙,作為你的女朋友當然要獨立嘛。」
女朋友,雖然好像很久以前就是了,可這一刻從她口中如此自然地說出,感覺又有些不同,徐莫庭很受用,相當受用。
「安寧。」低柔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被點名的人心律不由得跳快了一拍。
一時間沒有人開口,他也好似只是想叫她的名字,微妙的氣流在彼此間流轉,安寧覺得這樣對心臟實在不好,於是速戰速決道:「我要睡覺了,你也早點兒休息吧!明天見,拜拜!」
安寧非常乾脆地收了線。李媽媽笑瞇瞇地靠在門邊:「電話打好了?」
安寧坐起來:「媽媽偷聽。」
「我敲門了,你沒聽見。」李媽媽撇清罪行,人已經走到床邊,手捧住女兒的臉,「吾家有女初長成。」
安寧剛想接下一句詩,李媽媽已經自行道出:「何時讓我抱外孫?」
媽媽喲,你這也跳得太快了。
無從接起,倒頭便睡。
隔天陪母親大人逛超市採購,臨近過年,裡面掛滿了降價的牌子,安寧突然想到一個經典的段子,某某商品原價20現價說給媽媽聽,李媽媽「嗯」了一聲。安寧想,果然媽媽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飯還多,如此淡定。走出數米,李媽媽突然停住腳步「噗」的一聲笑出來,「這降了不是跟沒降一樣嘛!」
咳!她家媽媽一如既往地有愛啊。
剛走出日用品區,安寧突然停住了腳步,前面走過來的人正是周錦程,身邊是一個落落大方的女人,挽著他的手臂。周錦程自然也看到了她,也有點兒意外,走近的時候他跟李母先打了招呼,李媽媽對周錦程說不上好感壞感,但畢竟是相識的,「周先生陪女朋友逛超市?」
周錦程點頭,淺笑道:「寧寧,學校放假了吧?」
「……嗯。」
安寧看到對面的女人對她友好地笑了笑,她也回以一笑。
「這是我外甥女。」周錦程對女友溫和介紹,又轉頭向她們說了一下女友的名字。
安寧覺得這種介紹其實沒什麼必要吧?
周錦程這時又將視線放到安寧臉上,像是不經意地問道:「寧寧今年也是要回廣慶市拜年的吧?我明天就要過去一趟,可以跟我一道過去,你爸爸也放心一點。」
「呃,不用了。」雖然不大客氣,但有些事安寧並不想拐彎抹角,「謝謝,但是不用了。」
李媽媽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髮:「這孩子。周先生,晚點兒我會送她過去,多謝你的好意。」
既然如此,周錦程也不再多說什麼,又客套了兩句,便道了再見。
比起之前,現在的周錦程似乎已經恢復該有的立場身份,像一位真正的「長輩」。
等他們走遠,安寧想到一點:「媽媽要送我過去?」她怎麼也不會捨得讓母親大人開三小時的車送她過去的。
李媽媽答:「送你去車站嘛。」
安寧一愣,笑著抱住母親大人的手臂:「媽媽真好!我幫你推車吧?」
下午安寧去赴約,路程不算長,徐莫庭指定的地點從家裡打車過去二十分鐘就到了。剛要進大門,安寧就遇到兩名女生正被服務員攔著說:「不好意思小姐,我們這裡是會員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