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金日是鐵青著一張可怖的臉回到世子府裡的,府裡的僕婢們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忙著腳底抹油紛紛逃難,因為這時候的世子爺跟莊親王沒兩樣——果然是父子,只有兩個字可言:恐怖!

  而莊親王府裡的人一聽說乾隆回京了,一窩蜂全跑到世子府裡來等金日,沒想到卻見到莊親王複製版。

  要看莊親王,他們不會留在王府裡看——真版,幹嘛特地跑到這裡來看!

  「小日兒,又有什麼麻煩了嗎? 」

  「麻煩?」金日喃喃覆誦,匆爾狂怒的猛拍一下茶几,砰一聲茶几碎了,「不,那不是麻煩,是……」再橫拳狠捶高腳架,砰一下高腳架也垮了,「皇上的旨意!」又一腳,扶手椅壽終正寢,「我……」抓起花瓶來砸出去,價值連城的雙繡屏風變成一文不值的爛木片,「不能不從的旨意!」最後呼一掌揮出去,大理石桌化為大理石粉。

  好,他發洩夠了!

  闔著眼,他徐徐吐出一口長長的怨氣,再睜眸,環顧四周,想找人抱怨或商量,卻愣住。

  廳裡沒有半個人。

  怪了,剛剛他進廳裡來的時候不是有很多人嗎?

  他困惑的再仔細看,愕然發現廳裡果真沒人,倒是窗邊門旁探著好幾張半臉,畏畏縮縮的又躲又藏,戰戰兢兢的只敢露出兩隻眼,一見他注意到他們,眨眼又消失,他下由啼笑皆非的歎了口氣。

  「進來吧!」

  「……安全了嗎?」

  「安全了!安全了!」金日不耐煩地說,逕自找了張完好的椅子坐下。

  又過了好久之後才有人進來,翠袖,她是被硬推進來的犧牲品,見金日只是手支著下顎似笑非笑的斜睨著她,並沒有濺血殺人的跡象,其他人才敢陸陸續續的溜進來,有的沿著牆壁摸進來,有的從窗子爬進來,有的只敢站在廳口。

  然後,翠袖又被好幾隻手一齊推了一下,推向金日。

  「呃,夫君,我能不能請問一下……」

  「請問。」

  「你發瘋了嗎?」

  靜默片歇,金日失笑,因為翠袖一本正經的表情。

  「誰說我發瘋了?」

  「額娘。」

  橫橫的瞪去一眼,「她才瘋了!」金日沒好氣地說,然後拍拍身邊的椅子。「來,坐下。」

  翠袖聽話落坐,再關心的仔細審視他。「夫君,究竟是誰惹你生氣了?」

  一提到這,滿肚子火又冒上來了,「還有誰,」金日咬牙切齒地恨恨道。「除了皇上還能有誰!」

  「他如何惹你生氣?」

  「他竟敢威脅我!」

  「威脅你什麼?」

  才問兩句,金日又不說了,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情緒才又平靜下來。

  「在我回府之前,」要討論這件事,他不能發火。「皇上特意在養心殿召見我,劈頭就說明年正月中,他要奉皇太后鑾駕南巡,我已被排在隨行名單之中……」

  「南巡?那要很久嗎?」

  「起碼要三、四個月。」

  「那麼久?」翠袖驚呼。

  「不僅如此,七月的木蘭秋獵我也得去,天知道何時才能回京,最後,皇上又說……」金日又咬了一下牙根。「今年是皇太后六旬聖壽,他希望能把太后最渴望的禮物呈獻給太后……」

  「是什麼?」翠袖脫口問。

  金日惱火地瞪她一眼,但還來不及回答,旁邊就有人插嘴進來。

  「就是讓小日兒把瓊玉那對姊妹娶進門嘛!」

  「喔。」翠袖有點尷尬的縮了一下脖子。「那後來呢?」

  「我說……」金日慢條斯理的說道。「倘若我不同意呢?」

  「對,如果你不同意呢?」翠袖再次衝口而出問。

  金曰再瞪她一眼,翠袖又尷尬的縮回去。

  「對……對不起。」

  金日又靜默片刻。

  「皇上說……」

  「說什麼?」廳裡所有人同聲一致問,有那麼幾分緊張的味道。

  「既然我已晉封為世子,那麼……」金日的目光徐徐栘向弘融、弘昶。「弘融和弘昶是不是應該搬出王府了?」

  頓時,廳裡沉寂了下來,再也沒有人出聲。

  很好,乾隆已經挑明了講,看是要顧兄弟還是顧老婆,隨便他挑,總之,他只能二擇一,別想大包大攬。

  難不成非得低頭不可了?

  
《只疼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