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從未覺得靈鷙那張冷臉如此可親,強撐著爬起,恨不得抱著他雙腿痛哭一場。
「可是主人出手相救?」
「下去!」
時雨百味雜陳地從榻上退下,靈鷙又重新躺回枕上,問:「是何物?」
「什麼?」
「是何物讓你入了迷障?」
儘管靈鷙不喜時雨,但他心裡很清楚,以一個來路不明的「靈魅」而論,時雨修為不淺,靈力超凡,又有「攝魂幻境」之術傍身,如無通明傘在手,連他都有可能著了時雨的道。
靈力強盛之輩很難被它物所迷。靈鷙殺得了時雨,卻沒辦法令時雨迷失心神。時雨剛才墜入何等境地,靈鷙無法窺見,他只知時雨的一絲元靈被不知名的力道拖拽著往極陰寒之處而去。這種抽取元靈之力又與白烏氏的手段大相逕庭,時雨彷彿與某種力量縛為一體,一損均損。靈鷙從未見識過這種術法,借助通明之力方將時雨逸失的元靈召回、
「我也不知。正睡得好好的,忽然鑽出來幾個鬼影,險些將我勾入一隻三目虎頭的兇惡怪物腹中。」時雨驚魂未定。
「三目虎頭?」
「那怪物頭上還長有利角,以巨爪傷人……」
「土伯!」
絨絨和靈鷙異口同聲道。
「正是!我聽那影子提過『土伯』二字。」時雨說。
靈鷙一聽翻身坐起。「土伯乃幽都守衛,為何要傷你?」
「主人與那怪物相識?」
「白烏司神,幽都掌鬼,一南一北,素來井水不犯河水。」靈鷙見時雨不像說謊,疑惑道:「你非鬼物。幽都派出土伯,難道是為了你說的那些『鬼影』?」
「『聻』是什麼東西,主人可聽說過?」
靈鷙搖了搖頭,他對幽都所轄之事知之不多。
「『長安賽白澤』在此,你們為何不問我?」絨絨揉著眼睛,翹足於屏風之上,「『人死為鬼,鬼死為聻』,這你們都不知道?」
「鬼死為聻……那我見到的黑影都是鬼死所化?」時雨喃喃道。
「你以為什麼鬼死了都能化聻?只有真人死去之後又再被人強毀三魂,剩餘的強烈的怨氣在極陰之地凝聚,才會化成聻這種怪物。喂,你們不會連『真人』是什麼都要我來解釋吧?」
絨絨得意的樣子著實有些可笑。何謂「真人」,靈鷙和時雨自然是知道的。女媧造人時,她親手用黃土捏就的人稱之為「真人」,引繩於泥中所化即為「凡人」。之所以罕見有「聻」出沒,是因為世間已難覓『真人』。
絨絨說:「上古之時,有些真人可上下於天,無論靈智還是壽命都遠勝於凡人,與半神無異。如今連天神都凋零了,更不用說真人。流黃辛氏、白民之國,上古巴族……這些曾經赫赫有名的真人部族現在誰還記得。這天地,已是凡人的天地。我所知的最後一個真人部族三千年前也已經因罪覆亡。」
「震蒙氏?」靈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