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罔常游於赤水之畔,與震蒙氏有舊。震蒙氏女苦苦相求,她臨產在即,只需借玄珠數日。像罔哀憐震蒙氏一族,私下應允。誰知玄珠剛出了崑崙墟,就被離朱發現並向天帝告發,這才令震蒙氏舉族被屠。」
靈鷙從地上爬起,不動聲色地道:「震蒙氏不但被滅族,還被強行毀去三魂,恐怕不僅僅是因為盜走玄珠之罪吧。」
「困獸猶鬥,何況是人。天神前來討伐,族人血戰而死,震蒙氏女將玄珠吞入腹中,玄珠這才變成了主人所見之物。」時雨一臉漠然,「斗膽請問主人,若你白烏氏遭遇此劫,難道不會殊死相搏?」
靈鷙垂眸,許久方輕聲道:「他人如何我不得而知,但若是我做得了自己的主,必不會引頸就戮。」
「可惜震蒙氏又怎能與白烏相提並論。白烏氏是天神之後,其悍勇令鬼神皆懼……」
「別說了!」靈鷙歎了一聲,朝想要站起來卻力不從心的時雨伸出手,嘴中斥道:「不堪一擊,枉費一顆玄珠!」
時雨呆滯片刻,方抓緊靈鷙的手起身,之後便一直低頭不語。靈鷙心中疑惑已解,掉頭就走,別的一概不理。忽聽時雨在身後顫聲叫道:「主人……」
靈鷙回頭,時雨明澄澄一雙眼中似有水光浮動。靈鷙有些懊惱,自己方才不該對這孽障一時心軟!
「你再敢這樣叫我,我要你好看!」
時雨又一怔,吸了吸鼻子,掏心挖肺地喚了聲:「靈,靈鷙!」
繼而他小臉通紅,竟不敢再看對面那人的眼睛,有幸錯過了靈鷙如吃下了腐爛老鼠、生蛆魚膾一般的臉色。
「誰准你直呼我的名字!」
「可是你不讓我叫你主人。」
「我是要你……」靈鷙又看見時雨癟嘴欲泣,委屈巴巴的樣子,險些拔劍。「不許落淚,不許叫我名字,不許這樣看我,不許問為何!」
靈鷙說完這番話,才覺得自己有氣其敗壞之嫌。他知道時雨和絨絨一直在背地裡悄悄揣摩他的底細,尤其時雨,稚童身軀、無邪面龐之下藏著千年老妖之心。他既不屑理會,也不斷不會讓他們輕易拿捏住,所以從來都不假辭色。
「罷了。玄隴山別後,自是後會無期。你什麼也無需叫了。」說這話時,靈鷙面色已無波瀾。
「主……靈……主人知我意欲何為?」時雨眼睛睜得更大。
靈鷙看向倒影在潭心的一彎殘月,說道:「你若無意,又豈會苦等晦朔之時。」
每月的晦朔合離正是天地間陰氣最盛之時,聻乃是陰邪之物,玄珠又自女體中而出,雖有崑崙墟封印鎮壓,可若對其有所圖謀,晦朔交接是最佳時機。
「玄珠化作這等形貌後,天帝惱恨,但也無意再招回,遂令離朱、吃詬、象罔三神將其封印於此。像罔知曉我存於珠中,想是留了一線生機,我才得以在珠中育化生長。」
「你還不肯說,你是如何從珠中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