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我!」她篤定地說。
「愛信不信。」他也失去了耐心,「說了別擋著路聽見沒有。」
鄭微不再客氣,柳眉倒豎,「拿出來吧,快拿出來。」
「不知道你說什麼。」他伸手不重不輕地把她推在一邊。
既然跟他說也沒用,鄭微乾脆用行動代替語言,她直接把手伸進陳孝正的褲子口袋裡摸索。
「亂摸什麼呀!」陳孝正尷尬地阻止她胡亂摸索的手。
「你藏著掖著幹嗎,乖乖拿出來不就行了?」鄭微雙手並用,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在陳孝正發火之前,成功收繳出了她的戰利品。
她把那小東西拿在手裡,好奇地細細端詳,居然是一個木頭雕的小龍,不同於傳統意義上英武猙獰的龍的形象,這條小龍雖然也張牙舞爪,但是卻憨態可掬,挺招人喜歡的,而且做工精細,每一片龍麟都細細雕琢,絕對是個費工夫的活計。
「哈哈。」鄭微拎著這條小龍轉了個圈,「真有意思,看你還騙我說沒有禮物。」
陳孝正有些狼狽地說,「別自我感覺太良好,誰說是送給你的,我自己做來玩的。」
鄭微狐狸一樣半瞇著眼睛說:「你要是不送給我,就是想天天把它帶在身邊,睹物思人。不過它哪有我漂亮可愛呀,你看它不如天天看我。」
陳孝正橫了她一眼,「得了得了,想要就拿去吧,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小心翼翼地把小龍握在手裡,拖著他的手,「阿正,我很喜歡。」
「嗯。」
「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她強調道。
「行了,可以放我走了嗎?」他無奈地說。
鄭微晃了晃頭,「你去吧,我喝了幾杯啤酒,有一點頭暈,也不想去唱歌了,我就在學校裡走走,清醒清醒。」
他卻沒有走,「現在都多少點了,你一個女孩子瞎晃悠什麼呀。」
「要不你陪我走走?」鄭微永遠知道在適當的時候打蛇隨棍上。
陳孝正猶豫了一會,最後終於說:「好吧,我只陪你一會,吹吹風酒氣散了就回去。」
鄭微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挽著他的胳膊就這麼在學校裡沒有目的地走,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學校的露天籃球場。兩人在籃球架下停了下來,偌大的球場只有遠處的角落裡有一盞路燈,其餘的地方黑黝黝的,好在天上的月亮很圓,月光淡淡地灑了下來,照在冰冷的籃球架上,照在年輕的男女身上。
鄭微眼睛瞄了瞄四周,忽然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叫了起來,「阿正,你看,那邊都一對在打啵兒!」她的聲音如此清亮,也不怕驚起了暗處的鴛鴦,以至於陳孝正不得不趕緊用手摀住了她的嘴,「喊什麼,你管人家幹嗎?」
她用力扳著他的手,含糊地說:「那邊,那邊也有一對,我就奇怪嘛。」
他低聲說:「有什麼好奇怪的,除了那些一對一對的,誰沒事晚上來這裡。」
她忽然就不說話了。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他莫名地煩躁不安起來,他的手還半掩在她唇邊,她眨了眨眼,忽然閉上了眼睛。
陳孝正屏心靜氣看著她純潔如斯的面頰,第一次如此地不知所措。她長而翹的睫毛在他的注視下微微地顫抖了兩下,然後眼睛漸漸張開,有些迷濛地回望他清醒無比的雙眼,帶著點懊惱和沮喪,喃喃地說:「剛才我以為你也要跟他們一樣。」
他的喉嚨忽然一陣地發緊,還停留在她唇邊的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他一直有個念頭,想用手用力地掐一掐這粉嘟嘟的面頰,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竟然可以這樣晶瑩易碎的模樣,然而當他的手真的置於其上,忽然變得羽毛般輕盈,他真怕一施力,這水一般的皮膚便破了。
她有點難堪,頭便自然地垂了下去,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剛才真的沒那個打算……不過現在有了。」
他吻下去的時候,兩個人都在心裡有一個相同的驚歎,一生之中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嘴唇是這樣的燙而柔軟。二十歲第一天的鄭微左手還緊緊地握著她的木頭小龍,右手卻抵在愛著的男孩胸前。她覺得自己太需要再抓住些什麼,她得抓牢什麼,要不太多太多的喜悅就這麼找不到投靠的地方。可惜她只有一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