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切在心上的一刀(2)

鄭微也有所察覺,阿正最近總是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著,話越來越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儘管他克制得很好,但是眉宇間一閃而過的煩躁還是瞞不了她,她也問過,他總說沒什麼。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想說的事情,縱使問上一千遍也不會有答案。

鄭微其實也感到由衷的挫敗和無力,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失去,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揣測他心中所想,可很多時候,他明明就在她的面前,但她就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許正因為她愛他,所以愛情更讓她看不清。

陳孝正就像她小時候最最喜歡的那個洋娃娃,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連哭帶鬧地從表姐那強討過來,夜夜抱著它入睡,可是她從沒有一刻放心過,即使緊緊擁在懷裡,總害怕一覺醒來就會失去。

即使她是無所不能的小飛龍,可是他就是她的天,縱使騰雲駕霧,她也到不了天的盡頭。

那一天傍晚,鄭微約了陳孝正一起去看書,走到禮堂前,遠遠就看到他——還有他身邊站著的曾毓。自從她跟阿正在一起以後,曾毓便漸漸地收斂了對他的心思,聰明而識趣地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鄭微很久都沒有看到他們兩人單獨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她向前走了幾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努力地讓自己的笑容甜美一些,他們不過是路遇,都是同學,正常的交往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那天她戴著隱形眼鏡,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曾毓有異於往常的激動,她面朝陳孝正,兩人之間隔著近一米的距離,一向嫻靜的曾毓彷彿在激烈地朝眼前的人表達著什麼,表情惱怒而憤概,她伸出手朝陳孝正比畫了一下,然後徑直地指向了禮堂的對面,那個方向正對著學校正在施工中的多媒體大樓,除了一大堆建築材料和幾個工人,別無特殊之處。有異於曾毓的激動,陳孝正異常地平靜,那是鄭微熟悉的神情,越是對待陌生疏遠的人,他就越平靜而禮貌,並且表現出極度的耐心,實質卻是純粹的漠然。

過了一會,也許曾毓也對自己單方面的情緒起伏感到無謂,她嘗試著把手放到陳孝正的肩頭,嘴裡依舊在說著什麼,陳孝正淡淡地回答了幾個字,肩膀卻不落痕跡地避開她的手。他轉身的時候,視線不經意對上身後的鄭微,於是露出了個笑容,草草跟曾毓說了幾句,就朝鄭微走來。

阮阮不在身邊,鄭微也不知道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正確的做法是怎麼樣,也許她應該視而不見,一笑了之,然而當阿正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是問了一句,「你跟曾毓在幹嗎?」

陳孝正看了她一眼,用手敲了敲下巴,「我猜猜,玉面小飛龍吃醋了?」

「我才不會呢,懶得管你們!」她忽然就生氣了,聲音也大了起來,撇開他就往前走。

他好像在身後笑了一聲,還是跟了上來,牽住她的手,「傻瓜,我跟她畢業試驗是在一組的,現在是準備階段,有些問題的看法她跟我意見不一樣,爭辯了幾句罷了。別苦著臉,本來就不怎麼樣,生氣就更醜了。」

這還是頭一會他肯向她解釋,鄭微雖表情不滿依舊,但心裡卻有一絲絲的甜,她指著他的鼻子說,「我不管,以後五十歲以下的雌性動物都給我保持三米以上的安全距離!」

他笑著點頭,「閣下還有什麼吩咐?」

她也不客氣,「還有,今年的五一跟我去婺源!」

「婺源?去婺源幹嗎?」他訝然。

鄭微極其認真地說:「我一定要去,婺源這個地方對我有很特別的意義,阿正,你陪我去好嗎?」

他猶豫了。

她又開始使出無敵纏功,「好不好,好不好,去嘛去嘛,我一直夢想著跟我喜歡的人到婺源去,我要帶你去看我見證了我媽媽愛情的老槐樹,我也要讓它見證我的愛情。這是我的夢想,順道還可以去我家,好不好,去嘛……路費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他低頭想了好一會,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有淺淺的笑容,「好吧。不過路費不用你的,我幫外面的公司做那些模型還存有一筆錢,來回和中途的費用都不是問題。」

《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