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微看了陳孝正一眼,林靜剛喝了三杯,氣都沒喘一口,這個時候苦苦相逼又是何必?
然而陳孝正面無表情,並不看她。
林靜舉杯的時候,眉間的褶皺明顯加深,鄭微沒有辦法不想他那從小就不怎麼好的胃,著急之下也管不了那麼多,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已起身阻止,「不如慢慢喝,何必急在一時。」
陳孝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果然是一起長大的情義,林副檢的酒量擺在哪裡,你又何苦這樣心疼地護著。」
鄭微咬唇,她為他的話感到難過,但更多的是氣不打一處來。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就偏要明目張膽地護給他看,於是露齒一笑,「既然都說是一起長大的情義了,那麼陳助理的這杯酒,我代林副檢喝了,也沒什麼吧?」
她倒滿自己面前的酒杯,不由分說地跟陳孝正的酒杯一碰,仰頭就喝了下去,她喝得太急,嗆得滿臉通紅,轉過身去劇烈咳嗽。陳孝正的悔意和懊喪一點點吞噬著他,面上偏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手卻急著去拿桌上的餐紙。然而林靜立刻起身走了過來,拍著鄭微的背,埋怨道:「我也不是喝不了。」他起身的那一刻開始,陳孝正抓住紙巾的手便停在了桌面上,紙巾在他手心悄無聲息地揉成了一團,沒有人看見。
鄭微在林靜的輕拍之後咳嗽慢慢緩解,低聲對他說:「不用了,你回去坐。」大多數人對這一幕看得都是頗有意味,只有周渠冷眼旁觀,一聲不吭。
結束的時候大家相送走到酒店門口,除了鄭微各自都開了車過來。只有陳孝正跟她一樣住公司大院,周渠說:「陳助理,要不你負責送鄭微回去,路上小心點。」
陳孝正說:「不好意思,周經理,我等下有點事可能要趕過去,不知道林副檢住得遠不遠,要不林副檢麻煩你送鄭秘書一程。」
鄭微冷眼看他,面帶微笑。
「當然沒問題,鄭微,那我們走吧,各位再會。」
大家各自上車離去之後,鄭微搖頭對林靜說:「你喝了不少,我打車就行了。」
他不由分說,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車走去。
「人民檢察官也酒後駕駛嗎?」鄭微坐在林靜的駕駛座旁邊,聞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酒味。
林靜聳聳肩,「我不喜歡喝酒,不過現在風氣就是這樣,好像沒有碰過一杯,事情就沒有辦法開展,要想和各種人打好交道,應酬也可以說是工作的一部分。回國這幾年也慢慢習慣了,喝過了之後總得回家吧,只有提醒自己盡量開慢一點。」
鄭微戲謔地說:「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是在為革命的正義事業而妥協?」
林靜說:「正義是相對的。」
鄭微聽了,又想起周渠白天的一番話,低頭說:「很多事情我都沒有辦法明白。」
「有些事情不明白是好的。」林靜淡淡地說。
「那我就會一直傻下去。」
林靜笑了笑,「我也是矛盾的,有時看到你像個大人的樣子,開始對很多事情應付自如,就會覺得欣慰,但是很多時候還是希望你仍然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飛龍。」
鄭微也跟著笑,「我的老師太多了,不得不長大。」有句話她沒有訴之於口:林靜,你又何嘗沒有給我上過一課?
他似乎也猜到了她的言外之意,沒有再說什麼。
他依她所言將車停在中建大院門口,鄭微說:「我走進去就可以了,你也回去早一點。」
他點頭,看了她一眼,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其實他不適合你。」
鄭微愣了一下,「他,他是誰?」可惡的安全帶卻卡在那裡,怎麼也解不開。
林靜不理會她的故做不知,伸出手替她在活扣上輕輕一按,束縛頓時解開,可她心上卻彷彿有一根細而長的繩子在慢慢地纏。
「起初我還不敢肯定他就是三年前在你們學校見到的那個人,不過看你的舉止神態,就什麼都明白了。你還是喜歡他吧?但他不是你可以托付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