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微為阮阮不值,也為她慶幸,如果這場劫難注定避無可避,阮阮死在了到達S市前的火車上未嘗不是一種幸運。因為這樣,她永遠不會知道那個男人的失約,永遠不會失望。
在阮阮臨終的最後一刻,想著趙世永在等著她,心裡想必是幸福的。
吳江匆匆出現在手術室的走廊上,他看到鄭微的眼淚,心裡已經涼了半截。
「醫生,你要找的死者家屬在這裡。」鄭微指著吳江漠然地對醫生說道,她看到了吳江瞬間的驚痛。
她差點以為吳醫生是只為普濟眾生而存在的聖人,想不到聖人也會心痛。
「鄭微,究竟是怎麼回事?」
鄭微看著門半開著的手術室,「你終於做完手術了?那就再去看一眼你的妻子和孩子吧……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孩子的事吧?都怪阮阮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何況你那麼忙,又怎麼有空注意到這個。接下來都是你的事了,我要回去了。」
她抓緊外套的前襟,想要給自己一點溫度——如果那裡還有溫度。
告別吳江的時候,她沒有說再見。
老張的車停在醫院門口,他的人呆呆地站在長廊的盡頭。
今天晚上真熱鬧,他們一個個出現了。如果阮阮的靈魂就在上空俯視這一切,她會不會不習慣?她在那些一個人等待天亮的日子裡早已對孤單習以為常。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是我親自把她送上了火車,我親自把她送上死路?」老張像在問鄭微,又像是在問自己。
鄭微沒有回答他,就這麼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原諒她不能給他安慰,每個人最終都能自己舔著自己的傷口。
鄭微上了最靠近醫院大門的,這一次,司機對於她的異樣沒有多問一句,在醫院門口跑車的人只怕早見慣了生離死別。
出租車把鄭微送到了樓下,她在付錢的時候看了一眼自己的窗口,黑黝黝的,沒有一點光。她忽然就害怕了這個自己一個人生活了四年多的地方,毫不猶豫地對司機報了個地名,車都沒下,直接開往另一個地方。
司機依言將她載到了G市頗具風格的一個南派園林式小區其中一棟的樓下,鄭微來過這裡兩次,憑著記憶,她居然在這樣的半夜時分順利地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敲響了那道門。
敲門聲響了好一陣,鄭微才聽到腳步聲,門開了,帶著睡意的林靜站在門口,他驚訝地看著外套下還穿著睡衣的鄭微,再回頭看了看的掛鐘,指針顯示在凌晨兩點半。
「你這是幹什麼?」林靜問道。
鄭微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裡面有別的人嗎,有的話我馬上離開。」
「胡說八道什麼?」林靜薄責道,「半夜三更的,先進來再說。」
他側身讓她進來,關上門,「今天晚上多少度知不知道,你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他的話沒有機會說完,就被忽然撲入他懷裡的那個柔軟的身體打斷,林靜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有些狼狽地掙開,她又不管不顧地纏了上來。
「鄭微,你找我就只能有這件事了嗎?」他似乎還為那天她最後一句話耿耿於懷。
鄭微抬著臉看他,那張生動的圓臉只剩下大大的眼睛和尖尖的下巴。林靜隱隱覺得不對,卻又一時猜不透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想嗎?」她問。
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我在你眼裡就這麼飢不擇食?如果單純地要找個女人,你不是上選。」
意外的是鄭微沒有被他激怒,她蒼白著一張臉,「可是我想,你就當幫我,別不理我行嗎。」
在他困惑的時候,鄭微又貼了上來,墊著腳尖去吻他的臉。林靜卻觸到了她臉上冰涼的一片,帶著微微的鹹。
「哭了?怎麼了,別哭,先告訴我出了什麼事!」他終於確定必然是有了什麼變故,也顧不上先前對她可恨言行的惱意。
「噓……別說話,林靜,你抱著我。」她把自己嵌入了他的懷裡,像只冬夜裡哆嗦著乞求溫暖的小獸。
林靜原本並沒有那個心思,卻經不起她一再糾纏,她要溫度,他便只能給,漸漸地也被挑起了興致。
兩人一路擺脫障礙到了臥室,雙雙跌倒在還殘留著林靜先前體溫的臥床上。
林靜回應鄭微的瘋狂,用相同的索取加諸她的身上。他感覺到這一晚的鄭微如此需要他,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即使這一切或許都事出有因,然而當她最渴望一個懷抱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他,這已經足夠了。
他下意識地騰出一隻手去要去拉亮床頭燈,鄭微一把按住了他,「別開燈,就這樣。」
他進入她體內驚人的順利,她體內有種特別的濕滑,鄭微像籐蔓一樣緊緊纏住他,在他的動作下發出介於最極致的痛苦和快樂之間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