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天晚上,陸驚宴做了個夢。
燈光幽暗的房間裡,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手腳被鎖在椅子上,他脖子上圈著個鏈子,微長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身後的牆壁上掛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用具。
房間裡很安靜,男人垂著頭一點氣息都沒有。
過了大概幾秒鐘,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門被推開,一束光射了進來,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女人,踩著一雙高跟鞋,冷艷霸氣的走了進來。
她手裡持著一根黑色的鞭子,胳膊抱在胸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男人:「寶貝,想通了嗎?」
男人沒說話。
女人輕笑了一聲,用鞭子抬起男人的下巴,直視著他的眼睛:「你覺得你落在我手裡還能逃得掉嗎?」
男人眉眼冷清,看起來寧死不屈。
女人一腳踩在椅子上,露出潔白的一條長腿,她手搭在椅背子,帶著男人一起往後一壓,讓男人半躺的姿勢,然後揪著他脖子上的鏈子,把他的臉拽到自己面前:「我就喜歡你這種表情,越高不可攀,我就越想攀。」
男人別開頭。
女人也不惱火,鞭子沿著他的下巴,一路往下滑,一顆一顆的剝開了他襯衣的扣子:「嘖,居然真有八塊腹肌……」
就在這時,光線昏暗的房間燈光大亮。
陸驚宴看清了男人和女人的臉。
赫然就是她和盛羨。
然後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平躺在床上,盯著熟悉的天花板,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是在做夢。
起床氣沒散的她,暴躁的「日」了一聲。
她做的那是什麼奇怪的夢?
那畫面難以啟齒就算了,還他媽的玩囚禁play?
陸驚宴越想越覺得自己變態。
臥室窗簾關著,室內一片昏暗,因為是週末,沒定鬧鐘的陸驚宴,不知道是幾點。
她在床上消化了會兒,摸到手機。
才早上七點鐘,不著急起來的她,點進了社交軟件。
她習慣性的先去看了一眼熱搜榜。
今天的熱搜榜和平時不太一樣,除了明星、網紅、搞笑視頻之外,多了一件時事新聞。
這年頭也不知道是被誰帶的壞習慣,新聞工作者都喜歡半夜出動爆勁料。
新聞的內容引起了挺大的轟動,是一位知名高校女大學生涉嫌偷竊室友的錢,而且是長期多次偷竊,金額高達數萬元。
據丟錢的那位女同學講,她幾乎每個月都會丟一次錢,也多次去找宿管阿姨匯報過這件事,但一直都沒能查出來偷竊者,至於這次丟錢,之所以會有懷疑對象,是她們宿舍那晚上集體要出去活動,那位懷疑對像沒去,但她恰好又沒帶宿舍鑰匙,就借了丟錢的這位同學的鑰匙,當天晚上她回宿舍錢就丟了。
這條新聞之所以會上熱搜,是因為不少人回想起自己上學也丟過錢,到現在都不知道小偷是誰,也有人說她知道小偷是誰,但沒證據就那麼不了了之了。
更多的是一些網友很正義的說這種人不配上大學,學校應該把她開除掉,建議丟錢的人報警讓這位小偷同學去坐牢。
在這種互聯網媒體很發達的時代,一旦一件事火了,無數人就會撲過來蹭熱度。
這新聞爆出來也才短短的幾個小時,已經有記者到那所高校採訪過了。
丟錢的那位同學姓楊,被懷疑的那位同學姓孫。
在大家的口中,孫同學不怎麼喜歡參加班裡AA制的集體活動,吃穿住都很節儉,一雙鞋子從大一入學穿到了大三,總之就是很缺錢的樣子,但在最近她換了一部新款手機。
而那位楊同學,家庭條件比較好,對同學也很大方,經常會請客吃飯,看得出來家裡給的生活費很高。
這些採訪內容,讓那位孫同學更被動了,雖然警方還沒調查出結果,但網上的輿論已經被帶的一致認為那位孫同學就是小偷。
陸驚宴大致掃了一眼最新的評論,基本上已經都在罵那位孫同學了。
「窮又怎麼樣?窮是偷錢的理由嗎?這年頭還有人把窮當有理的嗎?」
「都是成年人了,偷竊是犯法,犯法就要付出代價!」
「建議警方介入,建議學校嚴肅處理這位學生。」
「……」
…
陸驚宴沒太把早上刷到的這個新聞放在心上,她一直賴床到肚子餓,才去浴室簡單的洗漱了下,下了樓。
孫阿姨把早餐準備好了,但人卻不在家裡。
陸驚宴以為孫阿姨是去超市買什麼東西了,也沒太在意,坐在餐桌前填飽肚子,就回樓上刷了會兒電視劇,然後補了個回籠覺。
再醒來,已經是下午了,陸驚宴下樓,沒看到孫阿姨的人,卻先聽到了孫阿姨的聲音。
她在跟人打電話,低聲下氣的不知道在求什麼。
孫阿姨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見陸驚宴下樓,急忙掛了電話:「陸小姐,您要吃午飯嗎?」
陸驚宴微點了下頭,走進餐廳。
孫阿姨幫她把準備好的午餐端上來。
陸驚宴吃飯的時候,孫阿姨站在旁邊一直沒走,好幾次看著她欲言又止。
吃完飯,陸驚宴剛放下筷子,孫阿姨就走上前抽了一張紙巾遞給陸驚宴。
陸驚宴看了眼孫阿姨,不冷不熱的道了聲:「謝謝。」
孫阿姨抿了下唇,遲疑了好一會兒:「陸小姐。」
「嗯?」
孫阿姨沒說話,陸驚宴看了她一眼。
孫阿姨攥了攥手心:「陸小姐,我想請你幫個忙,你能不能幫我女兒把熱搜給撤了,那社交軟件是你的,你能撤的對不對?我女兒沒偷錢,現在全世界都在說她是小偷。」
陸驚宴愣住。
原來孫同學是孫阿姨的女兒。
「陸小姐,我知道我這麼貿然請你幫忙有點唐突,但是我看著那些人都在罵我女兒,我真的很難受,你能不能幫……」
「對不起,不能。」陸驚宴回神,很冷靜的打斷了孫阿姨的話:「那些熱搜是網友搜出來的熱度,我不能剝奪網友的權利。」
孫阿姨眼圈瞬間紅了,她低頭抹了一把眼淚:「沒事,陸小姐,我理解的。」
陸驚宴沒說話,起身走出餐廳。
回到樓上,她發現自己把手機落在了餐廳。
她又折了回去,剛到一樓,她就聽見孫阿姨在跟她女兒打電話:「媽媽信你,你不要哭,媽媽說了,有媽媽在,媽媽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把這件事解決掉的。」
「……」
「媽媽真的信你,你是媽媽的女兒,媽媽不信你信誰?」
…
陸驚宴收住腳步,靠在牆壁上靜靜地聽著孫阿姨安撫她女兒的話。
她想起來她上小學的時候,和班裡的小朋友產生了矛盾,具體矛盾是什麼,她都不記得了,但她知道,那件事不是她的錯,是那個小朋友自己摔倒了污蔑在她身上了。
那位小朋友哭的好傷心,老師和班裡其他的小朋友都覺得是她欺負了她。
雙方家長都有被喊到學校裡來,那個小朋友的父母來得很快,見到她就在她凶她再怎樣也不應該動手打人,而她的父母那天都在北京,但誰都沒來,最後來的是她父親的秘書。
沒人追查真相如何,秘書來了就是一通道歉和談賠償。
反正陸家有錢,大不了給學校捐款嘛,校長老師也不會真的為難她。
那位小朋友的父母也要給學校老師幾分面子,那事就那麼過了。
那天她放學回家碰到了急匆匆要出門的母親,她喊了聲「媽媽」,想跟她說,那天她沒有欺負那位小朋友,但她媽媽卻飛速的打斷了她。
過去了二十年,到現在她還記得很清楚。
她媽媽說:「陸驚宴,你在學校裡乖巧點,爸爸媽媽很忙,你不要總給爸爸媽媽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