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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的下半年,盛羨又因為爭議上了一次熱搜。
原因是他接了個一個案子,為一個有犯罪前科坐過二十年牢的當事人做辯護。
當事人出獄後,從事了一份送快遞的工作。
死亡人是個二十多歲的網紅,當天盛羨的當事人正好登門送過快遞,所以被鎖定成為最大的嫌疑人。
在大多數人的眼裡,這位有過前科的當事人就是殺人犯,所以當盛羨提初當事人無罪的時候,毫無懸念的又被罵上了熱搜。
面對輿論的壓力,盛羨始終堅定當事人無罪,最後在警方的調查下,事實證明盛羨是對的。
他的當事人的確是被冤枉的,而那個死在家裡的網紅,純屬一場意外。
這件事結束後,盛羨被一家媒體採訪。
記者詢問他:「明知道這種案件接了會把自己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為什麼還要接?」
類似的話,曾經的陸驚宴也問過他,盛羨的回答和當初一模一樣:「因為想讓真相跑過輿論。」
記者:「您這話,我是很贊同的,只是您這次的當事人不同於以前的當事人,畢竟他有過前科,能不能請您說明一下,他到底是怎麼取得您無條件信任的?」
盛羨:「不是他取得了我信任,而是當時的證據真的不足。律師的存在是維護法律的尊嚴,不能因為一個人犯過罪,就覺得他是罪犯。律師的存在,是讓犯罪者心服口服,還無罪者清白真相。法律就像是一條河流,不可能永遠沒有錯,但可以髒了某一段水源,卻不能髒了源頭。」
採訪的最後,記者夾雜了一點私貨,問了盛羨一些有關私生活的事:「聽說盛先生有女朋友了,可以跟我們透露下女朋友是怎樣的一個人嗎?」
盛羨沉默了很久,久到大家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吐了兩個字:「溫柔。」
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遇見的最溫柔的女孩子。
其實還挺趕巧的,盛羨採訪的那天,陸驚宴也接到了一個有關企業家之類的採訪。
那個記者不知道是不是跟盛羨那個記者是一家的,最後也問了她一個類似的問題:「陸小姐,剛剛在台下,我們聊天的時候,您提到了一句您的男朋友,方便跟我們聊一聊您的男朋友嗎?」
陸驚宴沒想到突然間會被問到這種問題,她啊了一聲,緊接著就笑了。
笑了挺久,她才收住笑,看著攝像機對著話筒,沉思了片刻:「嗯……善良,他是個很善良的人。」
採訪結束,陸驚宴從陳楷那邊收到了盛羨的採訪視頻,盛羨從莊臣那兒收到了陸驚宴的採訪視頻。
兩個人看完視頻不約而同的笑了,然後就跟被刻意安排好一樣,都拿出手機去找對方。
微信聊天對話框裡,同時跳進兩條消息。
陸驚宴:「善良的盛教授,晚上一塊吃個飯?」
盛羨:「溫柔的陸小姐,晚上一塊吃個飯?」
陸驚宴和盛羨分別坐在自己的車裡,誰也沒著急回消息,各自拿著手機看著窗外大好的陽光笑了一會兒,才敲定了晚飯的地點。
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陸驚宴要回公司,盛羨要去律師事務所,他們約好晚上,就各自收起各自的手機,各自駕駛著各自的車子奔往各自要去的地方。
陸驚宴到公司,秘書告訴她有個快遞。
是個盒子,包裝的很嚴實,陸驚宴抱進辦公室,翻出快遞刀,拆開之後發現是盛羨寄來的。
看完最上面的卡片,她才反應過來,今天竟然是她和盛羨真真正正認識的一週年紀念日。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已經一年了。
陸驚宴放下卡片,去看下面裝著的東西,那個她曾經在他書房裡偷看過的小鐵盒,他寄給了她。
唯一不同的是,裡面的那些照片,每張照片背後都多了一行字。
「這是我第三次見你。」
「這天的你心情看起來不太好。」
「站在舞台上彈鋼琴的你,是我那年遇見的最美的畫面。」
「……」
盒子裡還塞了一直錄音筆,是她以前偷過來的那支。
她的錄音都還在,完完整整,一個字都沒少。
在她的錄音後面,還多了兩句話,是他錄進去的。
「阿宴,我終於敢愛你了。」
「阿宴,我愛你。」
這一切的一切,都挺感人的,只是在這些感人的背後,還有一些照片。
是盛羨拍的在他家各處翻出來小方塊的照片。
那些照片的背後,同樣都寫了一行字。
「女朋友,解釋下,在我家各個角落裡藏這麼多這種玩意是什麼意思?」
「暗示我?」
「行吧,哥哥滿足你。」
陸驚宴看著那些字,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然後一股腦的把東西都塞回盒子裡,鎖進辦公室的櫃子裡,拎著包出門去逛街了。
拿著盛羨的卡刷了一通的她,無視掉盛羨問她幾點來吃飯的消息,繼續去逛下一家。
逛到三樓,陸驚宴正準備試鞋,突然聽到商場的廣播裡傳來了一道播音:「現在播報一則尋人啟事,有沒有顧客看到一位女士,身穿白色裙子,長卷髮,手腕上戴著一款卡地亞鑲鑽手鐲,拎著一隻奶白色香奈兒19,最後,陸驚宴小朋友,你男朋友非常著急,請聽到廣播後,來一樓問訊處找你男朋友。」
這條尋人啟事,播報了一遍又一遍。
蹲在陸驚宴面前幫她試穿鞋的服務員,緩緩的抬頭,看了看她身上的白色裙子,又看了看她的長卷髮,然後看了看她手腕上的手鐲,以及被她放在旁邊的白色香奈兒19。
服務員愣了三秒:「小姐,這是不是在找您?」
陸驚宴閉了閉眼,很想說「不是」,但周圍越來越多人看她。
她終於抗不住了,穿回自己的鞋,對著服務員說了句「抱歉」,拿著包和剛買的那些袋子,捂著臉奔進電梯。
來到一樓,盛羨看到她,這才讓廣播停止。
陸驚宴面對服務台那些工作人員投來的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恨得牙癢癢,她瞪了眼盛羨,在跟他走之前,不甘心的喊了聲:「老師!」
盛羨抽了抽唇角,慢慢的牽起她的手:「沒關係的,小媽。」
陸驚宴:「……」
…
晚上,盛羨拽著陸驚宴,從客廳到餐廳,再到次臥,最後回到了臥室。
結束的時候,陸驚宴直接昏睡了過去。
盛羨抱著她簡單的沖了個澡,然後一沾床也著了。
那晚上,盛羨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自己回到了過去。
十二三歲的他,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進了她的學校,然後再飛奔到自己的學校,為了避免被學校門口的人查遲到扣分,他從學校後牆翻進去,好幾次摔破了膝蓋。
夢裡的畫面都是現實中真實存在過的。
夢到後來,不知怎麼,又夢迴了一開始的場景。
她背著雙肩包走在前面,他單肩挎著書包跟在後面。
路過天橋的時候,他開口喊了她:「陸驚宴。」
她站住,回頭:「你好,請問我認識你嗎?」
「不認識,」他走到她面前,對著她伸出了手:「自我介紹下,我叫盛羨,隔壁三中的,我們握個手,就算認識了。」
盛羨睜眼,窗外陽光明媚。
他的姑娘在他懷裡睡的正熟。
他盯著天花板,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剛剛把當年想都不敢想的事,在夢裡都做了一遍。
盛羨看著陸驚宴,微微笑了笑,他剛想抱著她再睡會兒,他的姑娘睜開了眼睛。
他停下閉眼的動作,和她在陽光明媚的上午靜靜地對視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醒過神來的她,慢慢的啊了聲:「哥哥,早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