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她該怎麼辦?
「但她是不是受傷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可以讓她受傷?」
「可以。」
「這就簡單了!」
話說完,戰況馬上轉變了,那兩個傢伙開始刀風刷過來刷過去毫不留情,翠袖左支右絀、連連後退;心也愈來愈慌,心一慌,手上更亂,如果不是兩腳退得快,好幾次都差點被他們砍到,不是斷右手就是斷左手,絕不只是斷幾根頭髮而已。
未久,當她背貼上一堵牆時,她知道已經退無可退了,眼看對方又是刷刷兩刀砍過來,她急忙使力揮劍擋開,但下兩刀已來不及回劍防禦了,只好眼睜睜看著那兩刀刷過來;心裡開始一一向爹、娘,還有妹妹們道歉。
對不起,爹、娘,原諒女兒不能盡孝了。
對不起,大妹,原諒大姊不能幫你了。
對不起,二妹,原諒……咦?
道歉道一半,匆覺手上一輕,她愕然往下看……
耶耶耶?她的劍呢?
視線再拉高,那兩人那兩刀下但沒砍下來,更像是被點住穴道似的定在前方,雙眼惡狠狠的瞪住她後面,她滿心訝異,正想回眸看看是什麼使他們流露出如此兇惡的表情,但眼前卻有更引人注意的地方硬拉住她的目光不放。
一眼看去,那兩人明明從頭到腳都沒有任何傷痕,連頭髮都沒掉半根,但不知為何,他們頭上突然同時冒出血珠來,一滴、兩滴、三滴……然後血滴溜滑下來綴成血串,血串又滾連成一線,從頭頂上,經過眉間、鼻子、嘴巴、喉頭、衣襟,直到胯下……
駭然抽氣,她陡然拉出一道淒厲的尖叫聲,雙眼驚恐的瞪著那兩人霍然從頭顱中央對半裂開來,好像葫蘆被劫成兩半,自頭頂到胯下,恰恰好左右兩個半邊,右邊沒有多一點,左邊也沒有少一分,彷彿是用尺量妥了後再拿菜刀慢慢切割開來似的。
唯一無法「公平分配」的是,左邊有心,右邊沒心;但右邊有武器,左邊沒武器。
眼見那四個半邊身體就在她面前腳下跌成四邊,裡面花花綠綠的東西也浙哩嘩啦跟著灘流出來,有心、有肺、有肝,還有腸肚,其中有一隻眼睛還眨了一下,她更是驚駭,無法自制的繼續扯喉尖叫,沒注意到剩下那十七人一個樣瞪眼望住她身後,雙目發直,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怖之色,幾十隻腳正在猶豫到底是要往前拚上老命賭一線生機,還是往後逃之夭夭?
直至她身後那面「牆」悄然移開,她才噎住叫聲,猛然往後瞧,這一看更是悚然心驚。
原來貼在她背後的不是牆,而是金日,但,他為何是那副駭人的模樣?
黑亮的瞳眸睜得又圓又大,血絲充斥中透著凌厲狠毒的光芒,小奶娃的粉嫩臉兒上佈滿了陰驚與森然,艷紅的小嘴兒殘酷地緊抿著,宛似邪惡的煞神,猙獰的盯住眼前那十七個獵物。
他不是金日,他是誰?
她心驚膽戰的注視著他提著她的劍,彷彿喝醉了似的,搖搖晃晃的一步步朝那十七個人走去,劍身上沒有半滴血,只閃爍著陰森森、冷冽冽的光芒,透著無可言喻的辛辣狠厲,嚇得那十七個人心膽俱裂地下住往後退。
一劍便將兩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劈成四片,他們甚至沒看到他動手,不過是冷芒一閃,一切就結束了,光只這一手,他們就知道再多來一倍的人也敵不過對方!
「你你你……你不要過來!下要過來!」
腳步益發顛躓,踉踉膾艙的,金日繼續往前定,一步沒停,半步沒頓。
「你……不要過來……不要……」
猝然間,十七個人很有默契的在同一時刻轉身便逃,而且是朝十七個下同的方向:幾乎不分先後,瘦削的身軀狂飛暴閃,掣如閃電似的溜溜寒芒猝射又斂,瞬間後,金日又已立於原地。
而那十七個人繼續朝四周狂奔,兩步後,十七個人同時裂開來成三十四個半身,全都是一個半身仰,一個半身俯,因為他們正在拉腿跑步,一腳前,另一腳後,一旦左右裂開來後,自然順勢倒下,一邊往前倒,另一邊往後倒。
翠袖已經忘了要呼吸,一雙眸子睜得比桃子還大,驚駭欲絕的瞪著金日徐徐回過身來,搖搖晃晃的回到她身前,那駭人的殺氣已消逝,因高燒而通紅的臉上是一片空洞迷茫,似乎根本下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鏘的一聲,手上的劍落地,緩緩的,他轉身,步履蹣跚的走回小木屋,消失在門後。
翠袖依然驚窒的呆在原地,沒有呼吸,無法動彈。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