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不要臉,五個大男人欺負一個不會武功的大孩子!」黃秋霞嬌叱。
然後是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刀劍交擊,鏗鏗鏘鏘,但很快的,打鬥結束了,緊接著,一旁傳來黃希堯的聲音。
「袁姑娘,你還好吧?」
「我很好,但金日他……」
「他已失去意識,我拉不開他的手,所以,袁姑娘,得靠你……」
「我?」
「袁姑娘,用力在他雙臂內側的曲澤穴上點一下,他的手就會鬆開了。」
「曲澤穴嗎?好,我試試看。」
翠袖幾乎費盡了吃奶的力氣才點開他一隻手臂,這已夠了,黃希堯立刻拉開金日,再點開金日另一隻手臂,然後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把金日扶到一旁,翠袖一看清金日的模樣,當即痛哭出聲來。
「天哪!天哪!」她終於知道那五個人對金日做了什麼。
他的後背彷彿一大塊被菜刀切爛的豆腐,縱橫交織佈滿了條條見骨的刀痕,一股股赤蠕蠕翻捲的皮肉下是血糊糊的骨頭,一道道輕顫的血槽仍在溢出泊泊的血,碎爛的血肉上黏著一塊塊破碎的布,一整片淨是血肉模糊,根本找不出半寸平整的地方來。
「快,他失血太多,我們得盡快替他止血包紮!」黃希堯急迫的吩咐道。
翠袖這才注意到,金日還在發高燒,但他的面色卻青白得可怕,牙根緊咬,臉上的肉就像僵了一樣緊繃著,氣若游絲,好像隨時都會斷了那條游絲。她差點放聲嚎啕大哭,不過她只小小哽咽了一聲。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我去撕繃帶!」
處理好他的傷之後,她才能哭。
雖然不是瘧症發作的時間,但金日仍在發高燒,持續不退,愈燒愈高,也一直沒有清醒過,所以翠袖沒有時間哭,她必須拿出全副精神看護他。
「為什麼是他……呃,我是說,袁姑娘你不是會武功嗎?」
她瞭解黃希堯的疑惑,她會武功,為什麼反而要「不會武功」的金日來保護她呢?
「我打不過那些人。」一句話說得她又差點哭出來了。
她打不過,金日打得過呀!
可是因為她會怕他,他就不敢使出武功來對付那些人,不想讓她更怕他,寧願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她,哪管他自己會受到何等嚴重的傷害,他根本不考慮。
現在才明白,她怕他怕得實在沒道理。
明明是在病發高燒意識不清的情況,一旦她遇上危險,他還是跑來救她,甚至自己都不記得這件事。
明明是在病發高燒意識不清的情況,他依然記得她會怕他,記得他自己說過不會再做任何會使她害怕的事。
明明是在病發高燒意識不清的情況,他仍是不顧一切要救她,即使只剩下一口氣,依舊頑固的不肯放開她。
明明是在病發高燒意識不清的情況,他就是惦著她、掛著她,在他意識深層底處,他就是懸著她、念著她。
她為什麼要怕他?
他殺人手段太冷酷?
用這種凌遲般的手段砍殺他的人更殘酷!
他凶狠的模樣太恐怖?
笑著一張虛偽的臉殺人的人更可怕!
她為什麼要怕他?
無論他殺人手段如何,他是為了要救她才下手殺人,才會露出那種殘忍無情的面貌,她為什麼要怕他?
沒道理!
他嘴裡只簡簡單單說喜歡她,實際上的行動卻是如此深愛,一片摯情,情願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她,她為什麼要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