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她住的樓前,就看到了她屋裡亮著的燈光。
暖黃色的,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從醒來到現在,一直都起伏波動個不停的心,跳動速度慢慢的恢復了正常,體內翻滾的血液也變得平和了下來。
顧餘生一面不緊不慢的抽著煙,一面不疾不徐的邁著步子,直到站在她樓下,他才停下了步伐。
他倚著一盞路燈,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的窗口,沒上樓。
他想到,他入伍的頭一天,去過她家樓下,就跟現在一般,倚著一棵樹,盯著她的窗口看。
那一晚,他一直都在期盼著,她能到窗前來,不管是因為什麼,只要來站一站,讓他遠遠地看她一眼,他就走的無憾了。
可那晚,他靜站了一整夜,抽了好幾盒煙,她都沒出現,第二天清晨,他頂著幹澀發疼到說不出話的嗓子,登上了入伍的飛機。
那一別,他是抱著一生再不相見的心情走的。
可到了部隊後,他才明白,他有多高估了自己,也多低估了她對他的影響力。
他那麼那麼那麼強烈的想她,想到每一個夜晚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可他除了想她,還能怎麼辦?
是他自己捨棄她的,總不能因為,他反悔了,就再次回去招惹她吧?
做人,總是要要點臉的。
若不是,有一天,上網和吳昊視頻聊天的時候,無意之間從吳昊半路接許溫暖的電話裡,知道許溫暖在跟吳昊有點小難過的說起「小愛哭了」,怕是他也不會動想要跟她寫信的心思。
儘管只是一封匿名信,沒人知道,他卻是反覆掙扎了多久,才終於做出的那個決定。
信寄出後,就有了盼頭。
收到她回信的那一晚,他睡了她入伍後最安穩的一覺。
那一封一封她的回信,是他那些年裡,唯一僅有的屬於她的東西。
對於那時的他來說,那些信,是他的生命,他的全部。
和她信件來往了大概三年,那會兒她已經上大學了,而他也已經從新兵變成了老兵,開始執行一些生死任務。
那會兒X市地震,死傷無數,他們隊臨時被指派過去救援。
沒人知道,在救援之前,他是回過一趟北京的。
那是他離開後,第一次回北京,因為她。
還是和吳昊打電話的時候,聽吳昊隨口提起的,因為他話少,兩個人打著打著電話,總會突然沒了話題,所以一直都是吳昊找話題,他大概也是忽然想到了,就順嘴問了他一句:「生哥,你還記得小愛嗎?」
電話這端的他,情緒早已氾濫,可開口的語氣,很平靜:「記得。」
頓了頓,他又問:「怎麼了?」
「我聽暖暖說,小愛估計要飛黃騰達了,大學裡,某高幹子弟,現在在追她,追的可火熱了,還送了她一台剛出的新款筆記本電腦,好幾萬呢……」
那麼漂亮的姑娘,有人追,多正常,只是心底還是有點酸澀,直到吳昊說:「……我聽暖暖說,小愛和那個男的好像有戲,前天一起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