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腹稿剛完成，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隔著手機，聽見賀季晨那邊傳來了車子的鳴笛聲，還夾雜著車子開過的呼嘯聲音。
賀季晨這是在……大馬路上？
伴著疑惑，掠過季憶的大腦，她停頓了幾秒鐘，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快步的奔進二樓大堂，躥到窗前，衝著窗外望去。
果然，如她猜到的一樣，賀季晨的車子停在路邊，他微低著頭，倚在車頭上，正舉著手機跟她講電話。
深夜起風了，將他頭髮和衣衫，吹得左搖右擺，他另一隻手的指尖，有一抹火光忽明忽暗，應該是煙。
所以，他這是把她送到「北京大飯店」後，根本沒離開，一直都等在樓下？
只是一瞬間，季憶就懂了賀季晨這麼做的原因。
他果真是怕自己跟著她出現在飯局上，連累了她，所以才對著她撒了謊。
想必，下午在超市裡，她和阮潔的那些話，他也都聽見了吧，而他之所以，沒有流露出來半點的情緒，是不想給她增加心理負擔吧？
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情緒，迅速無比的席捲了季憶柔軟的心窩，有溫暖，有感動，但更多的是心疼……
「小憶？」電話那端的賀季晨，見季憶良久都沒動靜，再開口的話語裡，帶了幾分擔憂。
聽見賀季晨的聲音，季憶連忙收起了思緒，目不轉睛的盯著街邊站著的賀季晨，很輕的「嗯？」了一身。
「怎麼不說話了？」
「沒……剛剛手機進來了一條短信，我看了一眼……」由於知道賀季晨一直都等在樓下的緣故，季憶開口的聲線，有些不穩，她怕被賀季晨洞察到端倪，胡亂的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後，就迅速的又開口，換了話題：「對了，你什麼時候能到？我這邊馬上就要結束了。」
「嗯……」電話裡的賀季晨，遲疑了片刻，語氣很輕的回：「……大概還要二十多分鐘吧……」
若不是她親眼目睹到他就站在樓下，季憶真的聽不出賀季晨這是在撒謊。
她想，這大概是她這一生中，遇見的最美也最讓她溫暖的撒謊場景了吧？
賀季晨大概是怕時間來不及，話音落定後，又補了句：「來得及吧？」
季憶急忙壓下心頭起伏的情緒，回：「來得及。」
「那我到了，給你發消息。」
「好。」季憶用力的吞嚥了一口唾沫，將喉嚨裡的那股難受生生的壓回腹中後，聲音溫婉的又開口說：「開車慢點。」
「嗯。」
掛了電話，季憶沒著急離開窗前，而是盯著街邊的賀季晨，安靜的望著。
他應該是不想讓她知道，他在抽煙，和她打電話的整個過程中，一直都沒抽過煙，直到將手機收起來後，才將煙嘴遞到唇邊，吸了一口。
風很大，他抽煙的動作很頻繁。
伴隨著時間點點滴滴的流淌而過，他沒有流露出半點不耐煩的跡象。
定定的望著賀季晨的季憶，情不自禁的抓緊了手機，漆黑乾淨的眼底，泛起了一抹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