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之念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盯著文件的眼神變得有些凝滯。
他最早知道這首歌，是在車載收音機裡聽到的，最先是覺得曲調很不錯，才去留意的這首歌，然後他就一眼被這首歌的歌名，戳中了內心的最深處。
我們都被忘了，都被別人忘了……
蘇之念握著文件的指尖，加大了一些力道，紙張有些微皺。
他就是被她忘了呢……他尋找了她十年，再次重逢，她眼底有的只是疏離和陌生，她說同學，你認錯了人，我不叫婷婷。
她這樣的話，就如同響亮的一巴掌，打碎了他滿心的激動和歡喜。
那些他一直心心唸唸未曾忘掉的故事，成了他一個人心底、完美到無救的夢。
宋青春早就對蘇之念忽視掉自己說的話，習以為常，她臉上沒有半點的失落，安靜站了一會兒，興許是覺得有些無聊，也興許是覺得自己在這裡呆的有點長了，更興許是困了，宋青春便想著離開。
她在剛準備說「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的時候，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一樣，又轉了口，輕聲的說了一句：「謝謝。」
蘇之念將思緒從回憶里拉了回來，眼神有些詫異的望了一眼宋青春，像是在奇怪她為什麼道謝。
宋青春接觸到他投來的視線，連忙又解釋說：「今天在京城俱樂部，謝謝你的幫忙。」
蘇之念停頓了幾秒鐘，恍悟過來她指的是什麼，「哦」了一聲，就低下頭，繼續去看文件，看了大概三四行，他又語調淡淡的補充了一句：「不用謝，算是我的回報。」
「呃？」宋青春一下子愣住，臉上佈滿了不懂，她不記得他幫了她什麼忙啊，他回報她什麼？
像是感覺到了女孩的不解一樣，蘇之念慢慢地掀起眼皮，看著宋青春，仍是用那種很淡的語氣，說了兩個詞：「雞蛋，藥。」
蘇之念話說的太簡練，宋青春一時半會兒有些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站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知道他指的是前一陣子，他受傷，她給他煮的那兩個用來消腫的雞蛋，和專程跑出去買的止血消炎的藥膏。
「那個呀，其實沒什麼的……舉手之勞，舉手之勞……」宋青春也沒想到那麼小的事情，蘇之念竟然還會記得，她變得有點不好意思，連續重複了兩遍「舉手之勞」，然後衝著蘇之念，又鄭重其事的道了一遍謝：「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謝謝你。」
她這句話說得很誠懇，表情都跟著變得有些嚴肅，漆黑閃亮的眼底，透著幾分認真。
蘇之念凝視著她的眼神，有些定格。
宋青春道完謝，在提出離開之前，看了一眼時間，竟然已經凌晨一點半了，她忍不住問了一句：「蘇先生，這麼晚了，您還不休息嗎？」
蘇之念急忙收了盯著她的視線，為了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他端起了桌子上的咖啡，輕抿了一口，才語氣清淡的回了一句：「還有點工作沒處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