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當晚,他們就趁夜出發了。
至於列坦尼那邊,奉獻儀式結束後,他一離開神廟,部下立刻向他報告說絲朵兒失蹤,人質也被救走了,他又驚又怒,立刻派人到港口堵人,不想可知,來不及了,女蘿族的船早就離開不知多久,於是他認定絲朵兒已返回聖湖之地,馬上又派人到火燒巖察看,最好雅洛藍還沒死,那麼或許還可以利用雅洛藍作人質。
兩邊人馬出發時間相隔不久,運氣好,從頭到尾都會錯開,運氣不好,大家只好哪邊碰上哪邊打——
看來他們的運氣委實不太好!
還不到中途,絲朵兒一行人就被列坦尼派來的人追上了,這邊五個人,那邊一小隊十三個人,敵眾我寡,可有得拚了!
「小姐,你……」
武士隊長想請絲朵兒避到男人身後,但絲朵兒反而率先跳下馬,拔出沙漠彎刀來向前兩步,以對戰的姿態面對遠處馳來的隊伍。
「請別忘了我是女蘿族人!」
「好氣魄,小姐,那大家一起上吧!」
雖然敵眾我寡,他們也毫不慌張,三位武士和絲朵兒都各自面對三個敵人,瓦平最肉腳,勉強應付一人,唯一受傷的人也是他,幸好傷勢不重,手臂被劃一刀而已,結果:大獲全勝!
「酷,你們三位真是厲害啊!」
「我們是彪皇王的近衛隊,曾到西方大地接受過訓練。」武士隊長解釋。「話說回來,小姐更厲害啊!」一個女人能夠獨力戰勝三位武士,這才真的夠厲害,他可是頭一回見識,女蘿族戰士果然名不虛傳!
「嘿嘿嘿,我也接受過特訓啊!」這場小對仗驗證了雅洛藍的特訓絕非白費時間,因為她贏得並不辛苦。
「兩位,我們最好趕緊出發,盡快趕路,」已包紮好傷口的瓦平插進嘴來。「這些人是沙達王的武士,他們若是遲遲沒有回去,沙達王一定會派更多人來,到時我們一定應付不了,所以我們務必要在沙達王又派人來之前先找到人!」
「好,那我們趕緊上路吧!」
這場小戰爭贏得確實很風光,但若是更多敵人來的話,不用打了,大家自己挖個沙坑埋進去吧!
「能否請問小姐,我們是要去營救何人?」
「我的禁臠。」
「……對不起,我沒聽清楚,小姐說是?」
「我的禁臠!」
「小姐的……禁臠?」
「對,我的禁臠、我的奴隸、我的財產,不救他回來,那我就損失一大筆財產了!」
「……」
火燒巖之所以名為火燒巖,並不是它曾被火燒過,而是它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熊熊燃燒的火焰。
火紅色的岩石、火紅色的沙礫、火紅色的炙陽,甚至連天空都有點火紅色,在陣陣熱浪編織成的水氣中,視野中的一切都扭曲了,望出去彷彿一切都在燃燒,宛如永不熄滅的火焰。
絲朵兒舔了一下乾渴的唇辦,突然覺得溫度又飆升了起碼一倍。
「別說,這裡就是火燒巖吧?」
「對,」瓦平甩去一頭汗水。「這裡是南方大地最高、最接近太陽、最炙熱的地方。」
老天,雅洛藍不會已經被烤熟了吧?
一想到這,絲朵兒的心就開始緊縮起來。「我們快找人吧!」
這真是一趟最駭人的找人經驗,沿途他們不斷發現被曬乾的木乃伊,雙手分別綁在兩根豎立於沙礫中的木竿上,上半身光裸,就這樣活生生被曬成人干。
「列坦尼真殘酷!」
「幸好,我們未來的王妃雖然是他的妹妹,卻是位十分溫柔美麗的女人。」
「最好是。」
當他們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一個活人時,幾乎已深入到火燒巖區的正中央,也就是艷陽最熾、溫度最高的地方,當時他們遠遠看到一頭黑髮在飄揚,馬上驅趕駱駝疾奔而去,一靠近那人,瓦乎和三位武士立刻跳下駱駝趨前察看,而原本最急切的絲朵兒卻反而呆在駱駝背上,僵住了。
因為,就在駱駝停下腳步,那人的身影映入她瞳孔內的那一瞬間,她腦海中突然飛掠過千百幕影像,但由於太過於快速,她一個也沒看清楚,然後一切又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像她只是恍惚一下而已,不自覺地,她喃喃低語。
「奇怪,我好像看過類似的景象,但我明明沒來過南方大地呀!」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不快來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嗎?」
在武士隊長的連聲呼喚下,絲朵兒嬌軀一震,終於回過神來,旋即跳下駱駝奔向前探視。
那人的模樣只有一句成語可形容:慘不忍睹!只見他上半身暴露在炙陽下的肌膚全都又紅又腫,就像煮熟的大螃蟹,不,像燒焦的大螃蟹,上面還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如果他們再晚來一步的話,恐怕他真的會被烤焦了。
絲朵兒心驚膽戰的扶起那人掩在長髮下的臉——
「雅洛藍!」她失聲驚呼。
由於他的臉低垂在胸前,又有長髮的保護,因此除了唇辦乾裂出血之外,曬傷情況並不太嚴重,絲朵兒一眼就認出他,心頓時宛如刀割般的痛,痛得她眼裡即刻滲出水光來,在這一刻裡,她沒想到自己為何會心痛,也沒想到自己是不可以心痛的,一心只想要撫慰他,於是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碰觸他,就在這時……
「不要碰他!千萬干萬不要碰他!」正在搭帳篷的瓦平怒吼過來。
絲朵兒悚然縮回手,失措的轉頭望,如果她自己看得見自己的表情的話,一定會馬上命令自己抹消臉上的心情,因為她的嬌靨上寫滿了無助、淒惶與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