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告訴她,你家密碼的那一刻,你就已經給了她這樣做的權利。」
看到陳恩賜落淚,秦孑心雖說彷彿被扯開了一個口子似的疼痛難忍,可他七上八下的心卻安穩了許多。
小姑娘總算肯說話了……
她打他,罵他,哪怕把這個家全砸了,他都不怕,他就怕她一聲不吭沉默不語,把明明是幾句話可以說清楚的小事,拖成隱患。
六年前的前車之鑒,是他這些年最後悔的事,他此生不想重來第二次。
秦孑一直沒說話,任由著陳恩賜說,只是在她說到楊靈的時候,他越聽越覺得扯淡。
什麼叫他默許的?
什麼叫他給了她這樣做的權利?
還有他什麼時候告訴楊靈家密碼了?
這他媽哪兒跟哪兒。
「陳兮,楊靈這兩個字,我也是剛剛知道的。」
剛剛知道的?
陳恩賜氣的連話都不想說了,只想冷笑。
他當她是傻逼在騙嗎?
秦孑:「陳兮,我沒騙你,我是今晚才知道的她的全名。」
「是是是,今晚才知道的。」
陳恩賜真的冷下了出來:「今晚才知道名字的人,都能隨隨便便輸入你家密碼;今晚才知道名字的人,都能來你家就跟來自己家一樣;今晚才知道名字的人,能輕車熟路的開電視拿拖鞋倒水喝……」
楊靈的出現,本來就將秦孑這些年給她的那些委屈憤怒忐忑不安一下子全都激了出來,現在他又睜著眼睛說瞎話,更是氣的她五臟六腑錯位般的疼:「今晚才知道名字的人,呵呵,你怎麼不說,你今晚才知道中國有這麼一號人,你怎麼不說,你到現在連她性別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他媽就不該跟你廢話,我就該直接打死你,搶了鑰匙走人。我算是看明白了,所有的事,歸根結底,全都是你秦孑水性楊花朝秦暮楚吃著碗裡的霸著鍋裡的……」
「你就不應該活在現代,你應該穿回古代,最好當個皇帝,坐擁後宮佳麗三千,太貼你了!」
秦孑在小姑娘不帶喘氣的噴他的話語中,總算把事情理清楚了。
那個叫楊靈的女人,知道他家密碼?進屋後,把他家當成自己家一樣,表現的很熟絡?
他承認,他知道楊靈這個人,有關她的名字,也只是從莫藍口中知道一個靈字,他還知道她是他資助的眾多大學生中的一個,至於她是怎麼知道是他資助的,他不清楚,他和她沒什麼交集,自然也不會去查人家背景,更何況,和她相熟的是莫藍,還是因為她是莫再再的家庭教師,他總共見她的次數都沒超不過五次,除了知道她是大學生外,年齡、學校、班級他一概不知,怎麼可能把家裡的密碼告訴她?
老余走後,丟下藍姐和剛出生的莫再再,孤兒寡母可憐的很,他和容與沒少幫襯,這麼多年下來,說他們是一家人也不為過,可就算是這樣,藍姐也不知道他家密碼。
知道他家密碼的人,就那麼幾個,但都是秦家的人,不可能告訴楊靈,小姑娘正因為這事兒跟他發飆,更不可能了,所以……
秦孑走到床頭,給沒電的手機連了電源,等了大概一分鐘後,手機自動開機,他附身點了兩下屏幕,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他開了免提,電話響了三聲後,被接聽,裡面傳來一道中年婦女的聲音:「秦先生?」
秦孑沒廢話,直奔主題:「我這裡的密碼,是你告訴楊小姐的?」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下來。
秦孑:「除了你,沒別的可能性了。」
秦孑看了一眼陳恩賜,又問:「她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連我的密碼都能隨隨便便告知她?」
電話那頭依舊很安靜。
「……行吧,你要是真不想說,那我只能報警了。」
「秦先生,」電話那頭的人,支支吾吾的開了口:「我開始並不想告訴她的,她跟我說,她和你是男女朋友,她想給你個驚喜,還一直給我送禮物,我覺得那姑娘人挺好的,也看她跟莫小姐那邊走的比較近,我就當真了,對不起,秦先生,我真的沒想那麼多,對不起,秦先生,真的很對不起……」
中年婦女邊說邊道歉,秦孑沒領情,留了句「你明天不用過來了」,就把電話給掛了。
秦孑轉頭看了眼陳恩賜:「是家裡的阿姨。」
將秦孑和他家政阿姨電話一字不落全聽到耳中的陳恩賜,冷著一張臉沒說話。
秦孑盯著她看了會兒,拉開床頭櫃,從裡面拿了一盒創可貼,走到陳恩賜面前。
小姑娘眼眶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她看到他靠近,將臉往旁邊一扭,一副看都不想看到他的樣子。
秦孑看著小姑娘甩給自己的、白皙的脖頸,輕聲道:「給我看看手。」
陳恩賜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般,絲毫反應都沒有。
秦孑視線沿著她的脖頸,順著她的胳膊,落在了她的手上,他盯著她看了幾秒,伸出手去拉了她的胳膊,她想都沒想就甩開了他,他繼續去拉,她繼續甩,如此反覆了好幾次,秦孑忽的抓住她的手。
她下意識的往後一縮,沒能掙掉他的勁道。
他掌心很暖,但指尖有些涼,他緊緊地攥了一會兒,見她沒在抗拒了,這才將她手拉到了胸前。
她手上好幾處被燙出了一小片紅,她拇指裹著一個歪七扭八的創可貼,創可貼沒粘好,被血染紅了。
他很輕的撕走她指腹上的創可貼,拿著酒精棉片擦走了血跡,她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因為削下來了一小塊肉,看著有些滲人,秦孑盯著看了兩眼,問:「疼嗎?」
她沒說話,他低頭很輕的衝著她指腹吹了兩下。
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指尖微微一顫,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
他笑了下,拆開了一個新的創可貼,小心翼翼的給她粘上。
處理完傷口,他沒立刻鬆開她的手,而是抓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放開,然後盯著她冰冷的小臉,輕聲問:「聽聽我的遺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