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拉罐擦著林岑的耳邊,撞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發出「光」的一聲響。
「我操——」
林岑嚇了一跳,惱怒回頭,看到門口站了一個小女生,到嘴邊的那些還沒來得及吐出的髒話,就那麼消失在了唇齒間。
林岑這個名字,林薇可真是太熟悉了。
比她高中三年那些同班同學的名字,都要讓她記憶尤甚。
她一直都很好奇林岑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今天終於見到了。
和她想像中的差不多,很高很瘦,五官很凌厲,給人的感覺很刺。
他這種人放在學校裡,學習好打架好,真的還是蠻受小女生歡迎的。
林薇打量林岑的這段時間裡,林岑的視線從上到下將林薇用最快的速度也觀察了一圈。
小女生看起來年齡不大,細胳膊細腿的,尤其是那雙眼睛乾淨又漂亮,還泛著點無辜。
夠純。
林薇眨了眨眼睛,視線往上移了移,對上林岑的目光。
林岑回視著她沉默了幾秒鐘,慢慢的轉正了身子,「你誰?」
林薇說:「林薇。」
林岑「他媽的」一聲,剛想說誰他媽知道林薇是誰,林薇望著他慢吞吞的又說:「我雖然姓和你一樣,但你放心,我不是你失散多年的什麼妹妹或者姐姐。」
林岑:「……」
林薇:「看我們皮膚也能看得出來,我們不會是一家人,你那麼黑。」
林岑:「……」
操。
林岑懷疑眼前這個小女生腦子哪個地方可能出了點問題。
「你叫林岑對吧?」林薇往前走了幾步,「你認識江宿對吧?」
聽到江宿的名字,林岑抬了下眼皮。
「我也認識江宿,而且我們還挺熟的,以後會更熟。」林薇說到這裡,稍稍停頓了一下。
她怎麼覺得自己剛剛這話說的哪裡不太對勁,搞得她好像跟林岑宣誓主權一樣。
尤其是她跟林岑剛剛的對視,就彷彿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暗自較勁。
林薇被自己徹底跑偏的思緒嚇的急忙搖了下頭,清了清嗓子,回歸正題:「簡單來說,就是我以後會是江宿的女朋友。」
「也就說,他是我未來的男朋友。」
「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我懂個屁,」林岑更篤定眼前這個女生腦子缺根筋,「你跟江宿那小子什麼關係,關我屁事。」
林薇走到林岑面前停了下來。
她盯著他的臉不說話。
過了大概十幾秒鐘,她左手捏著右手,腳腕在地上輕輕地轉著,問:「看來你是真的不懂我的意思?」
林岑呵笑了一聲:「我需要懂嗎?」
就在林岑話音落定的那一秒,林薇左手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將他上半身往下一拉,右手拳頭懟在了他的鼻子上。
趁著林岑被鼻子疼懵的那瞬間,林薇把他上半身又往下壓了壓,抬腿懟在了他的胃上。
林岑捂著胃,身子往下一彎,鼻血滴答滴答的落了下來,沒一會兒落在地上一小片紅。
林薇揪著林岑的衣領,把他腦袋提的抬起臉來:「現在懂我意思了嗎?」
「不懂沒關係,反正懂不懂我他媽今天都是來揍你的!」林薇說著,一拳頭又砸在了林岑的胃上。
「我告訴你,江宿好脾氣,我可沒那麼好的脾氣,你打我男朋友就等於是打我。」
「你覺得你坐了兩年牢很慘是不是?你覺得江宿在外面過的很好是不是?你覺得你當初救了江宿一命,他這一輩子就活該欠你的是不是?」
「可你有沒有想過,當時你要是沒喝多酒,當時你要是聽江宿的立刻走了,會有後面的事嗎?你那天要是不先動手,會變成最後那種糟糕的局面嗎?」
林薇越說越氣,她攥著拳頭揮向林岑的胳膊,都氣的有點發顫:「你原不原諒他,對他來說有影響嗎?」
「你心裡很明白,沒有任何影響!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把你從他的人生裡清除掉,去過更好生活。」
「他之所以願意等著你,是因為他在乎你這個朋友,他從來都沒放棄過你這個朋友。當初發生那種事,不去自首,難不成逃跑?逃了你只會問題更嚴重,是,他是沒能找到更好的律師幫你減輕罪行,可是,你想沒想過,他和你一樣大,你改變不了你家裡人的想法,他也同樣改變不了他家裡人的想法。」
林薇想到她第一次帶江宿去老城區的屋頂,她問他有沒有討厭的事情。
他說有,是江宿,江宿討厭江宿,很討厭。
「你在牢裡的那兩年多不好受,你覺得他在外面就好受了嗎?你知不知道,他休學了一年,他用了半年時間,才總算讓自己有了那麼一點以前的光彩和影子,他努力了一年就為了今年的高考,結果卻被你給毀了。」
「就這樣,他都沒怨你,他想的是,要帶你一塊回學校……」
林薇暴躁的一個過肩摔,直接將林岑撂倒在地上,她抓起旁邊的一塊磚頭,衝著林岑腦袋上砸了下去。
江宿沒高考,消失了一個月,再來找她,沒跟她說林岑動手打了他。
要不是剛剛她恰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她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
江宿不告訴她,是不想讓她覺得他在博同情吧,是想讓她好好想清楚,不要摻雜個人情感和心軟的想好以後究竟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他不管是對她,還是對林岑,都溫柔到了極致。
他寧可委屈自己,也沒想著來委屈他們。
林薇覺得自己不是生氣,更多的是心疼和不甘心,心疼江宿為什麼要這樣一直替他人著想,不甘心為什麼這麼好的一個男孩子,上天偏偏就要這麼造化弄人。
她是真的很想一磚頭拍死林岑,可在手裡的轉頭快要碰上林岑腦袋的時候,她還是生生的往旁邊一斜,砸在了地上。
磚頭碎裂成塊。
林薇手心被反震的有些發麻。
她低著頭看著躺在地上的林岑,氣喘吁吁了好一會兒,再開口的聲音,有點沙啞,也有點輕:「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他?」
「是不是他再死一次,你就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