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餘震慢慢平息,嘹亮的警報聲也停了下來。
韓經綸想要撐著起來的,但或許是他太累了,或許是滾動下來的砂石壓住了他,讓他使不上勁兒,他嘗試了好幾次,還是沒能站起來……
最後一次看時間是1點零5分。
這個時候,他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慌亂大喊的聲音。
「哥!哥在哪裡?」
「韓經綸!韓經綸!」
「哥!能聽見嗎?哥……」
一聲比一聲急切。
是謝林。
「謝林~」韓經綸出了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虛弱的厲害,像是飄在風雨中,輕輕就散了。
他緩了緩,又再一次出了聲,
「謝林~」
明明用盡了力氣,但是這一次,卻聽起來比剛剛更虛浮。
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飛速的流逝,速度快到他身為醫者,見慣了生死,卻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感受到時間在這個時刻,被無限拉長的那種緩慢。
「哥!」
謝林心急如焚,他一遍一遍的喊著,突然之間,也或許是冥冥之中的那絲感應,他在飄搖的風雨中,聽到了一絲淺淺的聲音。
他手電筒朝著那個方向照了過去。
隱隱看見泥沙礫石之間,半掩著一團粉白。
他看到一隻虛抬的手,朝他伸過來。
一如當年,他第一次到韓家,那個清風皓月的溫潤少年,衝他伸出手,淺淺含笑。
他雙腿像是灌了千斤重,瞬間就失去了知覺,卻瘋了似的衝了過去,扒開砸在他身上的碎石,想要扶他起來,卻看見他腹部那穿腹而過的鋼筋……
「哥,哥,沒事的,沒事的,我這就帶走,沒傷在要害,沒事的,肯定沒事的……」他手哆嗦的厲害,不敢去動傷口,可是他還是咬著牙小心翼翼的托著他的背,想要將他抱起來。
韓經綸忽的抓住了他的手。
他廢了很大的力氣,才終於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謝林,替我,照顧好經年。」
說完這句話,他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謝林廢了很大的勁兒終於將他托起來,彎身將他背到背上,瘋了一樣朝著救援帳篷那邊跑去。
伏在他背上的韓經綸,呼吸已經很淺很淺了,他聲音很輕很輕的,無意識的呢喃出聲,
「我不怪,要什麼,我都給,只要不要再這樣下去,……」
「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好好生活,……」
——願以後我化作光,為照亮一片晴天。
…
泥濘坎坷的路很不好走,但謝林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就跑到了救援帳篷,他將韓經綸放到急救床上,幾個醫生立即便開始了急救措施。
可是,幾分鐘後,清晰地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沒傷在要害,但是失血過多,就算現在輸血,也來不及了……」
「但凡早來半個小時,也還是有機會搶救的……」
謝林望著病床上,已經失去了生息的韓經綸,他依然五官精緻,眉目清朗,安靜的樣子像是沉睡著的天使。
現在天使隕落了。
謝林抬手遮住了眼睛。
他怎麼,怎麼就沒有早一點……
就一點點。
——找到他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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