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魏宜慧瞭解地點點頭。「所以,現在老師才不好意思輕易的離棄他。」
「可是,這樣也不行啊!」朱茵茵卻是大加反對。「為了當年他曾經為你付出那麼多,你就甘願把自己綁在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身邊一輩子嗎?這太迂腐了吧!老師?」
吟倩再度感到啼笑皆非的直搖頭。
「你們真是……不要老是曲解別人的話好嗎?我不是那麼偉大的女人,就因為那個男人曾為我付出許多而犧牲自己的幸福和他在一起,那樣不但是愚蠢的想法,而且到最後雙方都會很痛苦,何苦呢?」
「那是為什麼?」曾子信問。
「因為我愛他,」吟倩面色平靜,眼神卻是異常的癡狂與熾熱,「從我四歲開始就愛上他了,而且一年比一年還要更深切、更濃烈,我不敢想像沒有他的日子,那……那太恐怖了!如果他死了,我想……」她闔上眼。「我也會隨他而去!」
好一會兒,屋內僅剩一片寂靜,曾子信和那三個女孩子只是呆呆地看著吟倩,為她眼底的狂愛和聲音裡的激切決然而震撼不已,他們不明白,為什麼事實竟與眾人的想像相差如此之大?看她的樣子,又實在不像是「青菜」講講而已,這到底是……
倏地,三個女孩子同時抬眼盯著吟倩身後上方,曾子信隨後也順著她們的眼光看去,而吟倩一睜開眼,便看見他們四人發直的眼神,正感訝異間,身後突然傳來任沐霈的聲音。
「老婆,我找不到我的眼鏡耶!幫我找一下好不好?」
吟倩猛然回頭,卻看見光裸著上半身的任沐霈,正瞇著眼極力想看清眼前的景象。
「老婆,有客人嗎?好像……」
話還沒問完,吟倩已經跳起來大叫:「該死的,你怎麼又不穿衣服就跑出臥室了?你想再發一次燒嗎?你想再住院嗎?別以為現在天氣還暖和,就可以這麼隨便!上個禮拜你才打個噴嚏,隔天就給我燒到四十度,你忘了嗎?」
吟倩邊罵邊拉著任沐霈往臥室衝去,連客人也顧不得了。
「我找不到眼鏡嘛!」任沐霈無辜的說。
「他媽的,你就不會叫我一聲嗎?」
曾子信和三個女孩子忍不住面面相覷,大學女講師居然大罵三字經?曾子信不禁在心裡騖歎。
哇!師丈真漂亮耶!林文仙和魏宜慧也驚歎出聲。
只有朱茵茵暗暗狐疑,師丈好像一個人哩!
臥室裡,任沐霈和吟倩跪在一起,瞪著地上的鬧鐘和支離破碎的眼鏡。
「捺A按呢?」
吟倩猛然抬眼瞪他,他居然還敢問?想也知道是他自己睡姿不好,一翻手就刷下床邊櫃上的鬧鐘和眼鏡,然後兩者相親相愛偎在一起的結果,就是眼前這副景象了。
看見吟倩瞪大眼,任沐霈不由得心虛地瑟縮了一下,「我暫時先戴隱形眼鏡好了。」他囁嚅道。
吟倩無奈的吁了一口氣。「也沒辦法了,既然讓她們知道你醒了,總得出去見見人家吧?這是禮貌。快點,加一件外套再出去。」
五分鐘後,曾子信和比他還高半個頭的任沐霈握了握手,心中不得不承認任沐霈實在比他出色太多了。
任沐霈微笑道:「你好,曾教授,常聽倩倩提起你,終於有機會見到你了。」
吟倩則親熱地偕同任沐霈坐下,「現在你明白為什麼他從不追究有人追我的事了吧?」她仰望著任沐霈。「他知道永遠不會有人比得上他的。」
曾子信無法反駁。
「還有,你也該清楚我為什麼不讓他到學校來找我了吧?」
吟倩轉眼望著那三個偷偷看著她老公流口水的女孩子。
「我可不希望家裡的門檻被同學們踩壞了!」
魏宜慧和林文仙不好意思地收回呆直的目光,而眼神怪異的朱茵茵卻仍然死盯著任沐霈不放。
「老師,師丈是什麼病呢?」
「再生不良性貧血。」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朱茵茵聞言,雙目的異光乍現,「你是路克!」她倏然指著任沐霈肯定地道。
「嗄?」魏宜慧和林文仙同時騖呼,並轉頭再度盯住一臉慌張的任沐霈,旋即大喊:「真的耶!」
啊!讓我死了吧!吟倩頹然地撫額哀歎,她怎麼會忘了朱茵茵是標準的路克迷呢?
「老……老婆……」任沐霈求助地直扯著吟倩的手臂。「怎……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吟倩再歎一聲,毅然抬頭望著那三個全身都散發著得意興奮情緒的女孩子。
「我想,我再否認也沒有用,說吧!什麼條件?」
三個女孩子立刻緊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老半天後,三人又抬起頭來,由朱茵茵首先發言。
「簽名CD不必說了,自然是一定要的,另外,我們每個人都要和路克拍一張照片,後面也要有路克的親筆簽名,證明不是我們翻拍製作的。」
「還有,」林文仙接口道:「將來路克要是再開演唱會,要招待我們去聽一次。」
「最後,」魏宜慧更興奮了。「路克要唱那首『泣血』給我們聽,而且只為我們三個演唱。」
吟倩轉頭瞥向老公。「你現在的精神還好嗎?」見任沐霈點點頭,她又說:「那就帶她們去隔音室唱給她們聽吧!」
望著消失在隔音室門後的任沐霈,吟倩不自覺的又搖頭自言自語道:「我就是怕有這種情況發生,才不敢讓他到學校去找我,沒想到還是……」
始終沉默無語的曾子信,此時才不可思議地吶吶道:「他……真的是那個……那個……」
「沒錯,you&me的主唱路克,那個超級巨星。」吟倩好笑地瞟著曾子信。「沒想到吧?那個一出現便會吸引來千萬人潮的路克,其實只不過是個平凡的丈夫和父親罷了。雖然只有高職畢業,他的名氣、他所賺的錢,卻是我遠遠不能及的,光是他作一首曲子的版權費,就比我一輩子的所得還要多了。」
曾子信苦笑。「我好像鬧了一個很大的笑話。」
吟倩笑笑沒說話。
曾子信注視她半晌。「我沒有別的用意,只是……」他頓了頓。「你真的要放棄教職了嗎?」
「是啊!」吟倩無所謂地應道:「在我心中,他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其他的一切皆可放棄。」
「那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