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女王陛下真是仁愛萬方!
仁愛萬方的女王陛下,將那些沾了泥巴的寶石一一擦乾淨,收進一個布袋子裡,吃力地抓起來,往背上一甩。
靠!好重!
發了!
景橫波眉開眼笑地背著寶石,用凶狠的目光警告所有人不得覬覦之後,再用繩子將寶石捆緊在腰間,才邁著歪歪扭扭的吃力步伐,走開了。
她覺得很幸福。
侍衛們看著她彎腰弓背扛寶石的背影,也覺得很幸福。
景橫波走了幾步,發覺吃不消,這寶石太重了,勒得她腰痛,想要藏在哪裡吧,又各種不放心,最後只好將大部分放進箱子裡,只選了幾顆祖母綠隨身帶著。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對一切時尚感興趣的她,當然知道什麼寶石才是最珍貴的。
收拾箱子時她看看身上滿是泥巴的衣服,決定將衣服換了。順手從箱子裡抓出一件超短裙,也不打招呼,哧一聲拉下身上那件緊身裹裙的後背拉鏈。拉鏈沾了土,拉到一半卡住,她頭也不抬,「小乖乖,來幫個忙。」
沒有動靜。景橫波頭一抬——咦,人呢?
再一看,最近的都在三丈外,齊齊屁股對著她。
景橫波聳聳肩,「神經。」把拉鏈再往上拉拉,唰地一下拉到底。
裙子從肩膀滑落,景橫波自戀地撫摸手臂,「冰肌雪膚啊……」
後背一陣涼風吹過,她抖了抖,這才注意到遍地死人。
「怎麼死了這麼多人?」後知後覺的某人唰一下跳開,驚恐地摀住肩膀,「來人!來人!給朕把這些屍體都拖開!來人!來人!給朕擋著風!」
背對著她的侍衛們一動不動——女王陛下你那件裙子只有一聲拉下的聲音還沒有拉上的聲音呢這說明你目前一定還是衣衫不整狀態咱們這會兒轉身會死人的你就自求多福吧啊。
「救命啊!」景橫波尖叫,她跳來蹦去,踩到一具屍首,粘膩的腳感如踏軟蛇,她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一個定力不足的小侍衛聽她聲音驚恐,忍不住轉身。一眼看見黑暗裡一片耀眼的白,女子的美妙輪廓,起伏在混沌的黑暗裡,似一尊玉琢的寶瓶。
「救……」景橫波剛想對他伸手求救,這小子唰一下又轉過身去,尖叫一聲狂奔幾步,撲通一聲跳進河水裡。
景橫波伸出的手臂,硬硬地停在半空。
咋了這是?
她張著嘴,等那半夜發瘋跳河的孩子從水裡浮上來,然而只看見一道水線咻地穿過河面,消失在河的另一岸。
這這這這是啥米意思?
跑了?水遁了?
就因為轉身看了她一眼?
至於嗎?
「喂……」她呆滯了半天,走到一個背對著她的侍衛面前,戳了戳他的背,「剛才那人……他那是幹什麼啊?」
侍衛抱頭縮肩,死死把臉對著泥土,甕聲甕氣地道:「回陛下,自我放逐。」
「啊?為什麼啊?」
「他犯了重罪。」侍衛悲傷地道,「按說應該自裁的,他逃了。我們看在同僚一場,也不想追。其實我們也犯了包庇罪……唉,就這樣吧。」
「啊?」景橫波眸子都大了一圈,「啥重罪?看了我?至於嗎?我不介意啊!」
「我介意。」
忽然一個聲音飄來,似一聲呢喃,響在她耳側。
「誰?」景橫波一驚,低頭看侍衛,侍衛一動不動,根本沒說話。
她抬頭,尋向聲音來處,這才看見,河對岸忽然多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頎長,黑色的袍角在夜風中似一縷黑雲招展,仔細看袍子也並不是黑的,泛著細碎的銀光,那光芒和朦朧月色河水粼光交織在一起,蔓延開一片爛漫的淡銀色,令人摸不清他的輪廓,卻忽然覺得耀目。
景橫波明明沒有看見這個人的臉,卻覺得他在對她笑。
一種奇異的、難以說清喜悅與否的笑容。像隔了時光歲月,在宇宙盡頭,看見另一生,因了然而寂寥,卻又含了淡淡譏誚。
幾分邪,幾分悵。
景橫波口水立即唰一下滴了下來。
美人!
絕對是美人!
憑她閱遍各式高V級猛片積累的對美色的非凡鑒別經驗推斷,百分之百美人!還是氣質極其特殊的那種!
太好了!
穿越定律果然沒在她這裡打破——除了金手指,還有遍地美人!
一分鐘之前她還因為跳水侍衛,萌發的那麼一絲絲「有點不對勁,要麼別當這女王」的念頭,轉眼就被遠遠河岸上一個人影給掐滅了。
「啊哈!」景橫波怕嚇跑美人,再跳一次水自己艷福就沒了,唰一下趕緊拉上拉鏈,直奔河邊,「帥哥你好,我是景橫波,英文名Jennifer,你可以叫我大波或者詹妮。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屬相是啥?什麼星座?家住哪裡?咱們認識一下……」
那神秘而邪魅的男子,忽然對她伸出手,月色下手指細長。
景橫波立即眉開眼笑伸出手,「啊,你好你好,不過這麼遠咱們怎麼握手……」
那男子手指一抬,嘩啦一聲河水暴漲,水底一條人影直挺挺被拎了出來,男子用一根手指勾住那人衣領,隨手一拋。
「砰。」
水淋淋的屍體,砸到了景橫波腳下。
「砰。」
一具水淋淋的人體如天塹,生生擋住了景橫波奔向美人的熱情腳步。
景橫波一低頭,就看見剛才跳水小侍衛的臉,那臉上還殘存驚駭之色,瞳仁裡的光卻已經散了。
這人跳水逃生,明顯水性精熟,絕不可能是溺水死亡,那麼就是剛才,那美人手指一拎,生生將這人從水底拎起,拎死?
景橫波打個寒戰。
穿越第三定律,此時才從她被美色迷昏的大腦中掠過。
今穿古,穿到封建制或奴隸制社會,統治階級權威至上,草菅人命。沒有人權、民主、自由之類的現代文明標誌。
她好運,穿成一隻女王。原以為可以不必從底層混起,脫離這定律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