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間理清了形勢,不再覺得鮮血腥臭豹子難聞,反而慢慢地興奮起來。
這是安全了?
原來宮胤一開始就沒想逃,他利用猴子把她拎上去,再頂著她衝下來,是為了隱在她身後,借助這兇猛的衝力,給豹子必死一擊?
否則,那極細極細的劍,這網的束縛,實在很難給豹子必殺一擊,豹子傷而不死,凶性大發,他們才會必死無疑。
剎那之間,危及當前,他怎麼想到的?
景橫波有一咪咪的佩服,正想從網中爬起,避開豹子的污血,忽聽「小心!」一雙手臂伸過來,抱住她骨碌碌一滾。
「嗷!」一聲憤怒且絕望的大吼,震得地面葉子橫飛,一雙巨大的寒光閃閃的爪子啪一聲狠狠摳入景橫波身側地面,離她腰側僅有半寸距離。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宮胤及時抱著景橫波滾開,景橫波現在就已經開膛破腹。
景橫波渾渾噩噩睜大眼,看見那豹子憤怒地拔出雙爪,帶起腦袋大的堅硬泥土……
「趕緊地滾啊!」景橫波一聲尖叫,用力反抱住宮胤,二話不說,滾!
滾過樹根,滾過泥地,滾下矮坡,滾過淺溪,滾斷無數花花草草枝枝葉葉,兩人的合作從未這麼緊密默契,兩人的眼底不斷飛旋著鮮紅的血和黃黑色的皮毛的光,那只瀕死的憤怒的豹子不甘心地追擊,灑著血躍過一道道樹叢,似一支出弦兇猛後繼卻無力的箭,在快要撲倒那兩隻捆著古怪東西的陰險人類之前,忽然發出了一聲絕望的長號。
「砰。」豹子從半空重重墜下,浮土震起半天高,再黃撲撲地落了兩人一臉。
「呸呸呸。」景橫波連連喘息又連連吐土,忽然嘴被一雙手捏住。
「你吐到我臉上了。」大神冷冷地道。
景橫波不能說話,撅起嘴兒。她現在心情很好,想和他「大功告成,親個嘴兒。」
宮胤立即放開了她的嘴,用手掌壓住。堅決斷絕她的偷香可能。
手掌壓住了景橫波鼻子,她呼吸不暢,便用舌尖在他掌心畫個圈兒。
宮胤觸電般立即鬆開手,景橫波卻是一臉虧大發的表情,瞪著他道:「完了,我忘記你好像幾天沒洗手了,還有噓噓之後也沒洗手……」
「我沒有!」宮胤說的不知道是沒噓噓還是沒洗手。
「我聞聞?」景橫波湊過鼻子。
「不要用你的骯髒的肌膚碰觸我。」大神又開始毒舌。
「哦?」景橫波瞟他一眼,「那你為什麼又要緊緊地碰觸著我骯髒的肌膚捨不得離開呢?」
宮胤順著她的眼神一低頭,這才發現自己還緊緊壓著她,趕緊一個翻身翻下來,不說話了。
景橫波首次告捷,心情暢快,「哈!哈!哈!」大笑三聲。
笑完,便聽見「崩、崩、崩」三聲。景橫波嚇了一跳,險些以為自己運氣過度,洩露肚中之氣。
隨即她便看見宮胤慢條斯理又十分優雅地站起來,撣撣衣袖,一根發黑的繩子落下。
景橫波愣了一會才想起來這是網繩,被豹子血浸透了……斷了?
啊哈終於斷了?
她終於自由了?終於不用和這個傢伙沒日沒夜綁在一起受他欺負了?
欣喜之餘不知為何又有點小失落,尤其是想到後一點……
她爬起身來,果然網繩被大量鮮血浸潤,紛紛斷裂,景橫波這才明白先前宮胤冒險對豹子凌空擊殺,原來不僅為了自保逃生,是為了解開束縛一勞永逸。
所謂牛人是不是就是這樣,每做一步,都想好了後面的好幾步,做一件事從來都不只為一個目的?
看著被鮮血浸得發黑的繩子,想著這網原本是為了讓她和宮胤的血這樣染紅繩子,她忍不住激靈靈打個寒戰。
一瞬間再次萌發了逃離的想法。
沒別的,這些人太可怕,心思太深鬥爭太烈,她玩不起。
穿越金手指是用來點石成金的,不是給人砍著玩的。
當然現在不能說這話,莽莽叢林她還指望靠著宮胤走出去。
宮胤走到不遠處豹子的身邊,從豹子咽喉下抽出一根細細長長的東西,也不知道他在手中怎麼盤弄的,轉眼那東西就不見了,景橫波愣是睜大眼也沒發覺那是什麼,以及藏在了哪裡。
想來這樣的人物,身上總有些保命的東西,珍珠是,這一點細細的東西也是,所謂位高權重禍也深,景橫波覺得沒意思得很。
抬頭看看茂密的森林,她有點發愁,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要怎麼走出去?這山面積這麼大,一兩個人進入如針入大海,宮胤那些屬下又要怎麼找到他們?
「走吧。」宮胤回頭看她。
「去哪裡?」
「休息一下。」
這回找到了一個山洞,依稀就是一開始她看見的那個洞,遠遠地就聞見濁臭熏人,洞口滿地獸骨,應該就是原先那個豹子的窩。
宮胤忽然停住腳步,隨即一根碎骨閃電般從洞口射了出來,伴隨著一陣掙扎廝打之聲,幾簇毛悠悠飄了出來,落在景橫波手指上。
景橫波抓著那毛瞅了瞅,有黃黑色的豹子毛,也有一些白毛,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毛,洞深處傳來的聲音嗚嗚作響,似有喘氣之聲,像是一堆東西在翻滾打架。
景橫波立即向外走,她可不想面對豹子打架。
宮胤卻不動,眼神似乎還有幾分興趣。忽然一聲淒厲尖叫,洞口黃光一閃,一隻豹子衝了出來。
景橫波嚇了一跳往後一退,險些踩到宮胤的腳,宮胤一伸手拎住她衣領,「安靜!兔子都比你穩重些!」
「你才兔子,你兔兒爺。」景橫波哼一聲,這才發現那只豹子體型很小,還是只幼豹。
又是幾道光芒閃過,景橫波分明看到了一隻兔子,她瞪大眼,看著兔子板牙一亮,狠狠地咬在豹子屁股上,咬得那幼豹嗷地一聲嚎叫。
景橫波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做夢呢這是?兔子咬豹子?
灰光一閃,洞裡又躥出來幾隻狍子,都是一些弱小無害的吃素小獸,竟然當著他們的面,圍攻起那只幼豹,輾轉騰挪,殺氣縱橫,景橫波下巴越來越垂,眼珠子滿地亂滾收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