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胤似乎想先給伊柒一掌,最終卻先抬手接住了景橫波,伊柒的手唰一下縮回去,身子一閃,已經越過包圍人群,遠遠躥了出去。
人跑掉了,暢快的大笑聲還迴盪在天際。
「敬愛的女王,我的心肝寶貝媳婦兒,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
我勒個去!
景橫波立即感覺到身前懷抱的僵硬,在心中默默淚奔。
為毛在大荒遇上的這些男顏禍水們,一個個都愛禍害她呢……
果然宮大神下一刻就推開了她,轉身就走。
「喂喂!」景橫波追上去,「你等等我呀,我腳痛!」
宮胤停下了,卻不回頭,也不理會她,從袖子裡抽出一方雪白的手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擦了一陣,隨手一拋,布巾如白鳥翻飛不見。
景橫波心想潔癖真討厭。還沒想完又看見他抽出第二塊手巾,沒多久又抽出第三塊手巾……
「喂你幹嘛總在擦手?」她終於忍不住問。
「髒。」他答得清淡簡單,眼風睨過來,冷冷的。
髒?髒什麼了?哪裡髒?他手雪白乾淨一點灰都沒有好吧。
景橫波又想了一會,才隱約領悟——和娃娃有關吧?娃娃弄髒了他的手?
人家想問,又不肯開口,心裡又彆扭,這是在暗示她自己解釋呢?
「那個……」她想了想,覺得實在無法解釋,說這東西人家送的?說貝克漢姆她認識人家不認識她?說其實在她們那邊這個不算什麼?說她們那邊天體營不穿衣服滿地走?說完了大神會不會認為她本性放蕩,從此憤怒地永遠關她禁閉?
她支支吾吾,某人更加不爽。
「為什麼是你的樣子?」他忽然問。
「啊?」滿腦子在找一個宮胤能接受自己也省事的說法的景橫波,腦子一頓。
「為什麼和你一模一樣?」他回身,看似面無表情,語氣平靜,偏偏眼底冷光如針,「不看著你人,不可能做得這樣逼真。」
「那個……對著畫像啦。」她呵呵笑,「但是衣裳其實沒穿這麼少啦……」聲音越說越小。
其實她衣裳穿這麼少的時候很多啦,景橫波想著,所謂少見多怪,以後讓他見見,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大驚小怪了?
「給你做這個娃娃的,是那個男娃娃本人?」他又似乎漫不經心地問。
景橫波又愣了一愣。
這是哪裡和哪裡?
「當然不是。」她急忙申明,「兩個娃娃都是對著畫像做的。」
「誰做的?」
「技師啦。」
「男技師?」他聲音似乎有點沉。
景橫波覺得味道有點不對。
下一步他是不是要問那個男娃娃是誰?再然後問她貝克漢姆是誰?再然後是不是準備下令亢龍軍出動殺了貝克漢姆?再然後是不是大荒所有姓貝的都會倒霉?
不行,這麼問下去,這輩子他一定會和貝克漢姆拼上了。
「男的女的重要嗎?」她眼睛慢慢瞇起,「還是……宮胤你在吃醋?你在因為娃娃……吃醋?」
宮胤立即邁開一步,拉開了和她的距離。
「胡言亂語!」他冷然拂袖,「我只是要問清製作這種隱晦物件的技師!怎可以此種污穢物件引誘女王並置女王於險地!這種人理應捉拿查問,以污蔑詆毀女王之罪明正典刑!還有,景橫波,他不知道這東西會害死你,你自己也不知道嗎!」
「是嗎,污穢嗎?」景橫波目光閃閃,似笑非笑看著他,「這麼污穢,這麼隱晦,這麼不可告人害人不淺,做這東西的人該抓起來殺頭,對極對極,義正詞嚴。不過大國師,我想問一下,那娃娃好像還剩一個啊,你說把它藏起來的人是不是更隱晦更不可告人呀?你知道那個把它藏起來的人在哪嗎?咱們把他也一起抓出來好不好……」
一陣冷風拂過,她眼前一黑。
某個惱羞成怒無話可答的霸道傢伙,再次「說不過就讓你睡」。
景橫波在倒入那個熟悉的懷抱之前,只來得及喃喃罵一句。
「尼瑪,你倒是敢承認啊……」
景橫波開始了她的痛並快樂著的女王生涯。
一場迎駕大典,風波迭起,事後善後處理,卻是個麻煩事,好在現在麻煩事也不用她操心,朝政大權都在宮胤手上。
當日大典上最後一幕,箱子撞散後,有那麼一批在前頭的人,看見了箱子裡滾出來的那對私密物件,但當時雜物太多,東西隨即不見,然後就是刺殺和爆炸,大家混亂逃生。人的印象往往選擇記住最深刻的事,很多人的記憶就留在了爆炸那一刻,將之前的驚悚和疑惑忘記,還有人因為突然的爆炸發生混亂,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覺得或許看花了眼也未可知。當然也有質疑的,不過這種質疑無法在朝會上提出,據說有人試探地問了問,當時坐在上座的宮國師,手中茶盞一頓,一偏頭冷然一眼:「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或者掉過來說也一樣。鐵大人想必青樓楚館之地流連過多,看什麼都像你在青樓常見的那些玩意。一個刺客為了吸引眾人注意拋上來的萬花筒,也能讓你想到那些,鐵大人果真龍精虎猛,佩服,佩服。」
眾臣瞠目結舌,萬萬想不到這樣的話會從高貴自持的宮胤嘴裡出來,但也只有這樣毒辣的話才最有效果,那發問的鐵大人滿身冷汗,臉色青紫,恨不得鑽到地裡去。
而宮胤,一旦要出手也絕不只是說說而已,三天後那鐵大人就因為違反禁令,在辦公期間出入青樓被革職拿問。從此後關於大典上那「不能說的故事」,就真的沒人再說了——能說什麼呢?死無對證,後患無窮。閉嘴吧你。
之後宮胤又在帝歌大發榜文追索當日大典刺客,故意在榜文中稱刺客居心叵測,拋灑異物吸引他人注意,伺機刺殺女王。百姓們也不大記得清當時那些東西是怎麼出來的了,看了榜文都「哦」一聲,心想是刺客手段啊?就是啊,女王那般神聖,那般冰清玉潔,怎麼會私藏那種東西呢?對的對的,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