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刺客,如此膽大妄為,來人,合圍!」
景橫波在井底聽見了伊柒的聲音,但卻無法回答,那太監緊緊摀住了她的嘴。
還好這太監並不像傳說中的閹人一樣,滿身滿手尿騷味,他氣息乾淨溫暖,掌心微熱,景橫波心裡總算好接受點。
井不大,一躍就到底,底下根本沒水,也沒有水存在過的痕跡,地面上都是一層赤紅色細沙一樣的東西,有微微的苦澀氣味。
太監似乎路很熟,帶著她毫不猶豫直往裡面走,沒兩步就是一座門,景橫波認出上面的圖案是日月星辰和八卦圖。
她很希望門上掉出什麼機關,砸死這個居心叵測的太監。可惜的是,太監隨手就推開了門,什麼事都沒發生。
門在身後合上,幾乎立刻伊柒很有穿透力的嗓子就聽不見了,同理,她現在就是扯破嗓子,伊柒也聽不見。
景橫波吸一口氣,努力地積蓄精力,一邊著重打量四面的情況。
眼前似乎是一個石室,沒有窗戶,懸著一枚明珠,珠光淡淡,將室內隱約照亮。室內陳設卻很簡單,一榻,一幾,一丹爐。尤以正中丹爐巨大,幾乎佔了石室一半位置,看樣子似乎是一個隱秘的煉丹的地方。
景橫波覺得四面牆壁有點怪異,仔細一看才發現牆壁上似乎有一層紅色的物質,不像血,倒像什麼藥物,散發一種奇怪的氣味。
牆壁上掛著拂塵道袍,還有琴劍等標準配備。這裡似乎是個道士的煉丹休息之所。景橫波這才想起上頭的宮殿制式也和後宮不同,更像道觀格局,這裡難道是道士住過的地方?煉丹為什麼要在地下?練的丹比較隱秘詭異?
但不管怎樣,這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詭異的是這個太監。
擄她到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想幹嘛?
這個念頭剛閃過,下一瞬那太監手一甩,將她甩在那張榻上。
「嘎吱。」一聲,景橫波身子壓得軟榻一矮。她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見那太監,慢慢地逼了過來。
那造型動作……她腦中轟然一聲,不知道是詫異還是失望——繞這麼大圈子,費這麼大周折,這太監還是為了美色?
問題是她現在不是原來的臉啊,化過妝的臉也就是個中等美女,這個太監至於冒這麼大險這麼急色?還是他幹這樣的事兒已經很多了?仗著發現的這地方隱秘?
一想到身下這張床上可能發生過姦淫擄掠的事,她渾身汗毛都豎起。趕緊掙扎爬起,踉蹌著向外撲出。
腳剛沾地便覺得腳下一滑,地面上似乎很多細沙一樣的東西,身後那太監發出一聲陰冷的笑聲,笑得她毛骨悚然,她還沒來得及滑出去,那人抬手將她一推。
啪一聲她撞在牆壁上,臉貼著牆壁,雙手很自然地抓了上去,只感覺牆上什麼東西簌簌而下,鼻子裡下意識也吸了幾口。
吸進鼻裡的氣味有藥味,她大驚,生怕是什麼不好的東西,趕緊抬起臉,身後風聲呼呼,那太監已經撲了來。
景橫波身子一翻,貼著牆讓開三尺,那太監卻似很笨拙,砰一下撞在她身邊牆上,頓時蓬一下又騰起一片紅霧,景橫波側臉要避,太監臉還沒抬起來,就伸手來抓她,景橫波抬腳就踢,太監一閃讓開。
景橫波腳尖一踢,又覺得不對勁,腳下有東西,帶起一片白霧,和牆上被撞出的紅霧交匯融合,霧氣的顏色越發詭異。
她心中不安,想要屏住呼吸,那太監又向她當胸撲到,她只得向後急退,砰一下又撞到另一面牆上,劇烈運動之下氣息急促,猛喘幾口,一大片霧氣無可避免地吸入鼻中。
她頓覺鼻中發癢,接著咽喉口一熱,有苦澀腥臭氣味,再接著腹中也一熱,熱中似乎還有微痛,說不清這感受是好是壞,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些霧氣粉塵,絕對不是牆灰。
現在如果這東西是毒,她就死定了。
景橫波心中大怒,只覺得如果自己死在這裡,才真叫冤枉,但無論如何事情已經這樣了,最起碼也要拖這個老色狼墊背先!
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什麼原因,體內毒傷的痛似乎被壓抑了不少,她身體裡有了一點力氣,瞬移和控物傷人還不夠,但揍人也許還是能的。
身後風聲響起,那鍥而不捨的太監又撲了過來,這回動作比先前敏捷,一手搭住了她肩頭。
景橫波身子向前一縮,一蹲身已經摸出藏在小腿上的匕首,頭也不回反身捅出。
太監在她背上一翻,讓過匕首。景橫波竟然順勢也一翻,翻過他的背,又是反手一刀插他後心。
太監再翻,人還沒站定,她又已經翻了過來,動作輕巧敏捷,兩人在不大的室內空間憑靠對方背連翻三次,迷濛的粉塵霧氣裡看上去姿態如蝴蝶翩飛,很是好看。
但此時誰也沒心思欣賞,三翻之下,景橫波額上見汗。
她這身法是和七殺中輕功最好的司思學的,司思擅長近身小巧功夫,腰力極好,能在人背上翻出幾百個來回,她此刻體力卻不足以支撐。能這樣連翻三次,已經是超常發揮。
最後一翻將要落地時,她忽然一頓,手中戒指暗刺已經翻出,握掌成拳,重重對他尾椎骨刺下!
此時他和她背對,根本看不見她的動作,只要劃破他一絲油皮,他這輩子就廢了!
身下的人卻忽然不見了!
下一瞬她的手已經被抓住!
再下一瞬她感覺到他的手指從她眼皮上拂過,指尖掠過眼皮瞬間讓她激靈靈打了個抖,心中一片絕望,等待著下一瞬失眼濺血的結局。
一霎而過,指尖從她眼皮上滑過,落在了她太陽穴附近,她又在等太陽穴被戳兩個洞的結局,然而那指尖只是輕輕在她太陽穴一側一個位置一按。
這一按,她只覺腦中劇痛,思維一片混亂,眼前金星炸開,幾乎無法思考,但這感覺只是一霎,隨即他的手指,再次從那個要命的地方滑開,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還沒從剛才一刻崩潰般的感受中恢復過來,甚至連被抓住都沒察覺,身後的人抓住了她的手,她手腕酸麻,匕首飛出,撞擊在丹爐上,叮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