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一振,一片燙金請柬飛出,正落在羅剎門前。
羅剎接了,喝問:「何會?」
兩隊馬從隊伍後一個交錯,再次圓圈狀馳回,披風揮灑,絕塵而去,只留下一句囂張跋扈的回答。
「殺王大會!」
煙塵騰騰地撲在羅剎臉上,羅剎氣白了臉。
「凌霄門越來越狂妄!」
「殺王?殺哪個王?」景橫波問車內探出頭來的穆先生。
穆先生手中一張帕子,順手給她擦掉手上剛才吃雞腿的油膩,她自從練武之後,食量大增,以前不怎麼愛吃的葷食也很有興趣,眼看著肌膚越發豐潤明亮,就是手和嘴經常油光光的,有損形象。
「當然是女王。」
景橫波哈地一笑,伸手摸了摸臉。
「第七天。」她咕噥道。
羅剎那邊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說玳瑁所有勢力已經聚集在丹稜山,而且已經發現了女王蹤跡,正在聯合搜捕。
還說這些人已經議定,誰也不要想掌握女王,以求掌握玳瑁王權。大家都來搶,會毀掉玳瑁現有的平衡。為免女王的存在影響玳瑁的安定,引得人心浮動,不如極早抹殺。
「那天殺的老牛鼻子!」羅剎粉臉含霜,大罵凌霄門的門主。那是個有幾個老婆的道人。
打探的人還帶回來一個消息,說影閣內部也生變,雷生雨帶著一部分人,要投在玳瑁諸位大佬門下,支持他們對女王的制裁;另有一部分影閣的人,說雷生雨是叛徒,堅持要等穆先生回來做決定。雙方也在對峙,而支持雷生雨的靈犀門、狂刀盟等勢力,也派人助陣。
「丹稜山今天好熱鬧。」景橫波笑,回頭看看穆先生,他很淡定,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影閣。
羅剎在大罵,她的如意算盤落空,女王被其餘門派聯合堵截,下令剿殺,她精心準備的美男計,難以派上用場。之前這一路苦心護送交好「英白」,此刻都顯得白費力氣。
果然羅剎的車隊還沒進入丹稜山,就被凌霄門試劍盟的人趕上來,一陣假客氣和真威脅之後,羅剎的車隊駛入一段平路,車子統一停在一片山坳後,下車步行,走不了幾步,景橫波「嘩。」地一聲。
好多人!
面前是一個大山坳,十分平坦,有足球場大,現在四面滿滿都是人,都穿著各色衣裳,涇渭分明。有的地方還搭起了棚子,棚子下一些人端然高坐,遠看有些臉熟,景橫波仔細認了一下,不少是那晚洗澡的大白豬。
她表示還是脫光了她更熟悉些,比如那個腰如水蛇的玉帶幫幫主,她就記得他左屁股上有顆痣,如果她先看見他的屁股,一定不用認這麼久。
場子中間有一個大木檯子,露著新鮮的木頭茬子,一看就是剛搭的。
「這是要比武還是要招親?」景橫波自言自語。
沒人理她,當女王被裁定要處死,她這個用來誘騙女王的「獵戶女兒」自然失去了利用價值,連同「受傷不能走」的「英白」一樣,被遺忘到了角落。
景橫波甚至聽見有幫眾和羅剎建議,把這個英白等會獻上去,也算是羅剎門出的手,在這難得的大聚會上露一露臉。
看出來羅剎對這個建議很心動,但她看了一眼穆先生之後,卻斷然拒絕了,還讓人把穆先生給背了過來,要求務必照顧好他。
景橫波表示,這真是個看臉的世界。
羅剎被請去最中間的棚子議事了,只是她現在勢力大減,位次被排得很後,這讓她咬碎了銀牙,卻也無可奈何。
半山之上還有人影不斷閃動,眾人都揚頭對上面望,神情期待。
景橫波靠近棚子,聽見有人呵呵大笑道:「咱們今日賭個綵頭,看誰抓獲的女王手下人最多。」
「那還不如賭,看誰先抓到女王。」
「綵頭如何?」
「黑水澤肥遺一隻,如何?」
話音未落,前方轟地爆出一聲歡呼:「抓到了抓到了!」
那是一群穿黑衣的人,聲音響亮,一個黑衣少女,蹭地一下跳上桌子,踮腳張望,「抓到女王了?抓到女王了?」
她跳得突然,靴子上灰塵紛落,坐在桌邊的大佬們紛紛皺眉,急忙端走自己的茶盞。
狂刀盟盟主孟狂皺眉喝道:「破天下來!成何體統!」
景橫波聽見這名字,噗地一聲險些噴了——破天?這啥狗血名字?穿越金庸了嗎?石破天轉世?
那少女孟破天,纖細高挑的身子,穩穩立在一個細瓷杯上,只顧對上頭張望,理也不理她爹,對手下幫眾一指,「抓到女王,先別殺!讓她陪我睡覺,給我洗腳!」
景橫波又「噗」地一聲——我勒個去,這位狂刀盟受盡寵愛的六小姐,不會是個蕾絲邊吧?
不對啊,明明好像記得七殺誰說過,誰誰曾被六小姐看中的……
上頭的喧囂卻漸漸低了,隱約有竊竊私語傳來,那少女孟破天豎起眉毛張望,怒道:「人呢!人呢!抓到的人呢!怎麼半天不下來!」
「啪」一聲,一坨花花綠綠的東西炮彈般砸了下來,有人慚愧地大叫:「六公子,我們抓到了女王的……鳥!」
漢子們哄堂大笑。
景橫波又「噗」一聲。
二狗子!
孟破天一抬手,抓住了那坨花花綠綠,和那貨大眼對綠豆眼。
二狗子沒有掙扎,它在孟破天手中淒涼地長歎:「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殺了二狗子,還有後來人。」
「這鳥會吟詩!」孟破天驚喜地道,「果然不愧是女王的鳥!」一擺手,用老爺們納妾般語氣道,「收了!」抬手將二狗子扔進一旁筐子裡。
筐子裡有各種奇怪玩意兒,連春宮圖都有,玳瑁江湖人都知道,人家女子拎花籃,孟家女公子拎筐,人家女子花籃裡是鮮花和吃食,孟家女公子筐子裡是她隨時看中的各種古怪玩意,不求值錢,只求新奇。所以現在二狗子左爪踩著一個繡著古怪花紋的肚兜,右爪踩著一隻兩頭龜,而它自己作為一隻「會吟詩的女王的鳥」,有幸進入了孟六小姐的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