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同歸於盡。」錦衣人不在乎地道,「我一死,他們一定會殺人質,然後自殺。大家玩完。挺好。」
真是連自己性命都無所謂,也一定要玩到底的變態!
「那就只好打你了!」景橫波捋袖子撲上去。穆先生並沒有出手,他不屑於圍攻,再說也要讓景橫波出出氣。
人影連閃,爆響不絕,伴隨著轟隆隆物體不斷倒塌的聲響,凝雪閣半邊漸漸成了廢墟,倒塌基本上都是錦衣人造成的,他不能視物,倒獲得了解脫,可以操縱那些不對稱的物體,不斷對景橫波出手,只是準確度受了點影響,而且畢竟受了傷,動作要慢些。
景橫波無法再以不對稱和密集恐懼對他進行攻擊,但自身卻有天下無雙的瞬移和控物,最起碼可以自保。錦衣人身影如龍,縱橫起煙塵滾滾,她卻彈來彈去如跳豆,時不時抽冷子出現在人背後,在衝突和躲避的過程中,她共計以廚房火炭燒掉錦衣人半截頭髮,以一坨豬腿砸亂錦衣人髮髻,以茅坑裡的大糞濕了他的鞋底,以湖邊網魚的兜子兜掉了錦衣人屁股上一塊布……
兩人打過了廢墟,打到了廚房,最後來到了湖面上,景橫波操縱一團火追逐著錦衣人,她不想殺死錦衣人,怕因此錦衣人的護衛真的滅殺人質,只想逼他逃走,再專心對付那些護衛。
錦衣人大袖飄飄,飛渡湖面,凝雪閣的湖面很寬,已經結了冰,平亮如鏡,卻不能站下人,景橫波不敢瞬移上去,穆先生身影一閃,已經追了上來。
錦衣人人在半空,一伸手對岸邊一招,但他這個動作並沒有來得及做完,忽覺頭頂一涼,似被冰刀掠過,隨即蒙眼的布便掉了下來,他此時正低頭對著湖面,正看見冰上,影影綽綽自己的倒影。
髮髻歪斜,頭髮長長短短,衣衫凌亂,左拖一片右掛一片,屁股上還有一片在招搖,險些露肉……
啊啊啊這什麼鬼!
他眼前一黑,氣息一洩。
砰一聲他掉下來了。
以他的武功,掉下冰湖也不算什麼,正要掙身而起,忽聽絲絲一陣極其細微的低響,四面的冰以肉眼無法追及的速度迅速凝結加厚,一眨眼便將他打破的洞封起,牢牢將他腰以下的部位凍在了冰裡,他甚至感覺到冰層還在迅速向下凝結……
他立刻明白,某人報仇來了!
這一人出一手,就是群虐和碾壓,他生平未吃過這樣大的虧,只覺得都快凍掉了……
這時候,穆先生也到了,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劍,準備架向他的脖子,人質換人質。
不用問,護衛們會乖乖換的。
錦衣人看似已經無法脫困。
錦衣人忽然笑了。
往日雖美,卻顯得有些空有些倦的笑意,此刻滿滿興奮,還有絲淡淡譏嘲。
在岸上的景橫波,隱約看見這絲笑意,心中一跳。
這傢伙的神情,可不像將要淪為人質的神情。
倒像是那種終於遇見對手,打得痛快,但是還藏著小秘密可以反手一擊,又為這秘密終於有人能逼他使出來,因此滿足而興奮的感覺。
說起來複雜,但女人的直覺往往很準,她不再管冰上是否能承載你重量,閃身而出。
但都遲了一步。
岸邊忽然閃電般探過來一道細長的影子,捲住了錦衣人的腰,他拽著那影子,嘿地一聲,拔冰而出。
湖面上碎冰漫天,穆先生的劍穿入碎冰雪霧空處,發出辟里啪啦一陣脆響。
景橫波的身子,從錦衣人腳下滑了過去,只差一點就抓到了他的腳踝,還被他腳底的大糞臭險些熏沉到湖底。
錦衣人的身子飛彈在半空,碎冰落如雨,貼在冰面上的景橫波只得先閉眼,滑出湖面。
等她到了岸邊,就看見錦衣人如彈丸飛擲,越過她頭頂,落到了凝雪閣沒毀壞的那半邊。
功虧一簣,景橫波大罵:「我要殺了救人的混賬!」
她明明感覺到錦衣人在湖上已經被困住,是什麼東西救走他的?
岸邊有一道東西,軟軟地趴伏在地面,似乎是剛才關鍵時刻拉起錦衣人的那東西。
景橫波和穆先生都認為,想必是黑螭之類的黑水澤異獸,被錦衣人馴化,出手相助來著,因此都小心地逼近。
然而那東西軟軟地毫無動靜,似乎還在縮小,兩人對望一眼,心想這東西又沒出手,怎麼就拉了一把,把錦衣人彈了出去,就這樣了。
景橫波耐不住,上前一腳踢過,觸感不對,仔細一看,不禁「咦」了一聲。
那東西半綠半灰褐,長長軟軟,竟然是一截樹枝的枝條!
但那枝條極其粗壯,近乎小兒手臂,枝條前端還是青綠色,生著幾枚綠葉,但後端是灰褐色,而且那灰褐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向前端蔓延。
景橫波眼看著那粗壯枝條,一截截地枯萎衰敗,最後完全成了一截枯枝。連那幾枚綠葉,也瞬間枯萎,掉下枝頭。
給人的感覺,像是這枝條曾被人瞬間灌注或者催發生命力,然後又被抽走了一樣。
景橫波轉頭看看岸邊,岸邊有柳樹,這種天氣自然都已經枯乾,和地上的枝條一模一樣。
「意念催生。」她喃喃道。
「什麼?」穆先生沒聽懂。
景橫波搖搖頭,無法解釋。這是異能的一種,非常少見且高端,可以以意念瞬間催生生命體,她們研究所沒這種異能,但她聽說過有人能以意念指揮小麥種子發芽。但那也是幾分鐘甚至幾小時的事,沒聽過一瞬間就能讓柳枝逢春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意念異能屬於精神力範疇,而古人的修煉,很多時候也是走的精神修煉的路子,很多心法非常澄明,對於異能者的能力開發,有著現代科技無法達到的效果。
景橫波自己,也是到了大荒,學習明月心法,並進行針對性訓練之後,異能才有了突飛猛進的效果。她的控物異能,也是屬於精神力的一種,但是像錦衣人這種催生生命體,她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