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又一個乾脆利落的耳光,打掉了他的後一句話。
「呵呵呵呵呵。」玉無色不生氣了,抹掉嘴邊的血,指指臉色發青的英白,「娘,你怪我氣我,隨你。反正這個爹我不認,我不要,我看他就膩味,今兒先毒他一次給個教訓,以後他出現一次我毒一次,說話算話。」
翡翠女王直愣愣地盯著他,忽然一指玉無色,道:「拿下!」
「大王!」隨從將領們大驚。
「拿下這個不分是非的逆子!人家還真沒冤枉了他,果然是非不分,行事惡毒!」女王咬牙,「我要廢了他!」
「大王!」
「廢了我,你去哪再找個兒子?」玉無色冷笑。
「再生一個!」翡翠女王聲音比他還理直氣壯,轉頭四面看看,一把拉過了身邊的將領,「王程,就你了!明兒我就嫁給你!」
「大王!」那將領不敢掙脫,腿一軟險些跪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怕什麼。我瞧你挺順眼。」女王呵呵一笑,「這小子想太多,有必要讓他清醒頭腦!」
「玉明!」英白忽然喊了一聲。
「不關你的事。」翡翠女王冷冷道,「我忽然想明白,我錯了。這麼多年不嫁守身,讓無色這小子誤會了。以為我在為你守節,以為我是個被棄的怨女,連帶他也因為沒有父親,抬不起頭來。不就是個父親嗎?我給他就是。王程,現在你就是我的王夫,回玉城之後補辦婚禮。」
她冷笑問玉無色,「請問這個爹您看得順眼嗎?還打不打算看一次毒一次呢?如果不順眼趕緊和本王說,本王給你再換一個,務必保證你滿意為止。」
圍觀人等默默低頭——這都什麼神轉折啊……
玉無色臉色陣青陣白,半晌咆哮道:「你一定要這樣作踐自己,來噁心我嗎?」
「是你作踐我們,來噁心全翡翠!」翡翠女王勃然變色,「我什麼時候教出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逆子!」
「我狼心狗肺,也是家學淵源!」玉無色那小嘴甚伶俐,「你去問我那爹!」
「你那個狼心狗肺的爹,剛才還不要命救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兒子!」
「那是他欠我的!」
「我也欠你的!我欠你一個爹,馬上補給你。你從現在開始,不是王太子了,給我滾回玉誠,閉門思過!」
「我無過可思!就此祝你和新王夫百年好合,快點再生一個狼心狗肺的小崽子,好狼心狗肺地殺了我當王!」
「放心!一定如你所願!」
低頭的將領們已經在咬牙——吵得很激烈,很緊張,可為什麼這麼想笑?
錦衣人已經目光發亮地在看戲,覺得這一幕好看得要死。
宮胤在揉眉心,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家團圓的苦情戲,怎麼忽然變成了倫理大戲。他想走,又怕英白在這對奇葩娘倆的圍攻下,冤枉地丟了小命,只得耐著性子瞧著。
「喂,」錦衣人搗他胳膊,「咱們再幫他們一個忙怎樣?」
宮胤不理他。
「這裡頭一定有故事,那兩個卻不肯講,我一定要讓他們講出來!」錦衣人決心很大。
宮胤不搭腔。英白看似瀟灑風流,實則穩重堅執。看似遊戲花叢,實則不善處理情事,看似睡遍青樓的床,實則根本沒睡過一個人,故意將風流之名傳遍大荒,目的,也就是希望翡翠女王心死,不要來找他吧?
當年他的事他隱約也聽說一些,總覺得還有內情,偏偏英白不願面對就逃避,認定的事情就不改,這性子,玉無色真的一點沒錯是他的崽。
「這世上哪有沒苦衷的?」他淡淡道,「只是當年英白髮誓,不見生死,不談舊事罷了。」
見生死?那還不容易?錦衣人手一抬,不耐煩地道:「吵死了。」一股勁風射出,咻地擊中了英白。
那邊正在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齊齊回頭。一眼看見英白臉色忽轉灰敗,翡翠女王驚叫一聲便撲了過去,抱起他的頭,「英白!英白!你怎麼了?」
玉無色站在那,斜睨著英白,腿動了動,又扭過身。
「你把他怎麼了?」翡翠女王怒問錦衣人。
「吵死了,有完沒完?」錦衣人淡淡道,「聽來聽去,就是一個男人惹出的事,我心好,替你們把這男人解決了。反正他以後總要被毒,毒來毒去也活不長,長痛不如短痛,不必謝我。」
「英白英白!」翡翠女王聽了一半,驚慌地摸索英白心口,「你怎樣了?你怎樣了?到底是中毒還是怎麼了?玉無色!」她轉頭對兒子怒吼,「拿解藥來!耽誤了事兒,你以後別喊我娘!」
「不喊就不喊!」玉無色在她逼視下聲音越來越低,小小聲地道,「喊母后就是……」看看英白臉色,終於還是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拋了過去。
英白中毒在先,神智已經有點模糊,挨了錦衣人那一指,只覺全身血脈都似被截斷,生機無多,此刻心中既痛且悲,情緒激越,想著生死之際,還有什麼顧忌,疲倦地笑笑,握住了翡翠女王的手。
翡翠女王驚得渾身一哆嗦,看鬼似的看著英白,眼神僵硬地喃喃道:「你真的快死了,你真的快死了,這麼多年,從一開始到現在,你從來都不肯主動碰我一下的……」
英白模模糊糊聽著,微微心酸,終於輕輕道:「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不知道你這麼多年艱難,我不知道還有無色……這事你諒了我,我……我也諒了你當年,殺了玉翡的事……」
翡翠女王忽然一愣。
英白話沒說完,手向下一垂,脫出了她的手掌,閉上了眼。
翡翠女王傻傻的,竟然不曉得去拉,她跪在地上,忽然身子就軟下來了,稀泥似的癱成一團。
玉無色撲過來,扶住她的肩,大叫:「母親!母親!」
翡翠女王似被喚醒,忽然一把推開他,發瘋般撲到英白身上,眾人以為她要來個臨別深吻,正考慮著要不要躲開避嫌,誰知道她一低頭,一口咬住了英白脖子。